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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礼这小子是TM真能发啊,我才几天没看微信,消息就发了这么一大片。
面对他的五十多条信息我果断选择忽略,点开微信,按住说话:
“你爷爷我还没卒呢,赶紧滚过来来孝敬你爷爷我!”
位置链接。
信息刚发出去,陈礼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转了语音。
“wc,你不是吧,几天不见干到医院去了?”
“怎么,就不允许我生个病?”
“为什么不接视频,让我看看你呗。”
“别接了,形象不是很好,怕吓到你。”
“生病很正常啊,那有什么看不得,都哥们。”
我看着窗玻璃里的自己,叹了口气,犹豫片刻还是点开了视频。
陈礼的大脸怼在了镜头前。
“wc!你……你你你……你,wc……几天不见你,怎么缠的跟木乃伊一样,头也剃了,你变和尚了?”
“清心寡欲,不行吗?”
“行,你可太行了,您是我爷。”
“爷,您吃饭了吗?”陈礼说这句话时语气谄媚,毕恭毕敬的眼神逗的我哈哈大笑,一边说“吃了”,一边扭头给他看了我后脑勺的光荣战绩。
“爷,您这后脑勺看起来太吓人了,这伤得多久能好啊,我让我妈炖个汤给你带过去。”
陈礼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不用,别麻烦阿姨。”
“这怎么能叫麻烦呢?我们之间还说什么麻不麻烦的……那,那谁照顾你?你一个在医院人生地不熟。”
“没事,别担心。”
陈礼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问,“李绪……他知道这事儿吗?”
“不知道,我没跟他说。”
“你不打算让他知道吗?他很担心你,你一消失就是两三天,我的电话都要被他打爆了。”
我愣了愣,随即也跟着叹了口气,“算了,我跟他打个电话。”
陈礼点点头,“去吧去吧,我明天去医院瞅你去奥,身上不痛快就早点睡,养足精神身体才恢复的快。”
“行了,甭担心。对了,你那个球鞋还是经典款比较好看,粉色太骚了,不适合你。”
“怎么,是我不够骚吗?”
我憋笑憋了半天,“烧啊,烧的手机都快燃起来了。”
一片笑骂声中我挂了电话,点开了李绪的对话框,他发的消息比陈礼更多,除了关心我去哪儿了的那些话,还给我发来了美术展的门票,想邀请我跟他一起去。
这些信息我通通都没耐心看,赶紧把电话打了过去。
李绪几乎是秒接。
“小翊?”
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嗓子顿时一紧。
“小翊。”
他又喊。
我不知道说什么,就只嗯了一声。
“真的是你!”
他惊喜地确认着,挂了电话又打了个视频过来。
我看着镜头里的自己,毫不犹豫地转成了语音。
“为什么不让我看你?”
李绪打开了视频,把手机放置在正前方摆好,“这两天还好吗?”
他端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本书,眼神略有些疲惫,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即使这样,他看起来依然很养眼。
他长得实在是太温柔了,浓眉大眼的,跟我说话时总是眼含笑意,连眼皮上的那颗痣看起来都很顺眼。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么晚还在学习?”
“没学什么正经知识,就单纯看看书。”
李绪笑了笑,就像看到了我本人似的对着镜头展示,“我觉得这个拼图挺有意思的,等下回出来玩我送给你。”
“什么拼图?”
李绪站起身,“等我一下,我拿给你看看。”
他穿着简单的短袖短裤,不经意间的抬手的动作让我看到了他的腹肌,虽然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
很快他就坐了下来,“你看。”
他把拼图对向了我,拼接的画面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
高饱和度的色彩使我非常兴奋,“这片森林真好看,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我盯着那一大片遮挡住天空的枝叶,饶有兴趣地问道。
李绪侧过身跟我一起欣赏,“你刚才已经说了它的名字。”
“它……就叫森林?”我惊讶道:“这不会是你自己画的吧?”
李绪挠挠头,“这幅画确实是我画的,不过是我临摹了这位大师的画作。其实我早就画完了,画好以后我把它制作成了拼图,装进相框,感觉看起来还算不错。”
“你真厉害,油画都能画的这么好!”
我毫不掩饰对他的夸奖,甚至语气都激动了起来,丝毫没发现蒋辞已经在门口观察了我半天。
“你在跟谁说话?”
蒋辞的声音非常低,语气也很差。
我被他吓了一跳,“大半夜的,怎么走路没声音啊你?”
李绪听到我语气不太对,试探的问道:“小翊,你那边有人吗?”
“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我哥回来了。”
李绪打字问我,“是那天那个胳膊上有纹身的男人?”
“嗯。”我回复他。
我背靠在枕头上,瞥了一眼伫立在我面前的蒋辞。
他的眼睛深邃又危险,像是鹰隼居高临下地监视着自己心仪的猎物,脸上露出了一种“看你还能蹦哒多久”的表情。
“你好,我是宁翊的朋友,上次我们在烧烤店似乎有过一面之缘。”
蒋辞并不理他,只对我冷冰冰地说:“挂了,吃饭。”
他向我走了过来,径直走到床头柜,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打开,餐盒一个一个的拿出来。
我下意识躲闪开,把手表正对着他,给李绪疯狂打字,“我哥好像生气了,等下跟你说,他这个人就这样,脾气不好,你千万别多想啊。”
“不会,快去吃饭吧,多吃点,看你瘦的脸都凹进去了。”
李绪也不恼,还是满眼含笑地打字,又看向镜头跟我挥手,“拜拜。”
“拜拜。”我挂断了电话。
病房的低气压逼得我快透不过气来了,我开口质问他,“人家招你惹你了,你那么大敌意?”
他没扭头,也不说话,把餐盒的盖子揭开,又递给我了一双筷子和一个瓷碗。
“吃饭。”
对于刚才的行为他闭口不谈,行为也谈不上不耐烦,只是表情看起来很骇人。
“你永远都是这样,顺你意你就开心,逆你意时就强制执行,真不懂那个什么小瑜是怎么看上你的,跟你在一起她难道不觉得窒息吗?”
蒋辞的身上不知从何时起,有了股不同于往日的商人气息,精明狡猾的眼睛透过镜片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不会觉得窒息,反而很喜欢。”他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我碗里,“吃你的饭。”
我不再看他,拿起筷子来吃了一口饭,正准备夹菜,抬眼就看见床头柜上摆着香菇炖鸡和红烧排骨,还有一份土豆豆角焖面。
当然,还有别的菜。
可我眼里,就只有这三个菜……
自从奶奶走后,我就再也没吃过几个菜。
它们就像某种难以启齿的禁忌,在提醒着我,时过境迁,爱我的人早已离去。
一瞬间,我哽咽了。
我看着碗里的饭逐渐变得扭曲、模糊,我暗示自己千万别TM掉眼泪,可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滴到了碗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要哭,真是太TM窝囊了,又窝囊又矫情,半大的小伙子哭个什么呢?
我努力把眼泪往回憋,窒息感混着鼻腔里的酸涩感让我差点被这口米饭噎死。
“不好吃?”他起身给我倒了杯水,“怎么吃饭还能被噎得流眼泪,你是小孩儿吗?”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淌,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奶奶,没人会把我当小孩儿。
自从她走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是个合格的大人了。
蒋辞看我只哭不说话,给我扯来抽纸塞在我的手里让我擦了擦眼泪,过了良久,我才听到他轻轻说:“不想吃就算了,不勉强。”
他放下筷子,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盒月饼,“我知道你喜欢吃咸蛋黄馅儿的月饼,路过稻香村门店我就买了点儿,你小时候不最爱吃他家的月饼吗?不想吃饭的话,就吃块月饼吧。”
这是我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他对我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