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绞车,运剩下的接头,起绞车,绞车上升到一半忽然卡顿了一下,忠宪见状迅速停止操作,又轻按了下,松开,绞车明显被什么卡住了。忠宪转到猫道后面检查,一根液压管线已经挤在绞车与猫道底座主体之间,二者之间本来间隙就小,液压管线太长,起放绞车吃劲,管线振动到绞车轨道里。忠宪拿手电细看,管线挤扁了,没烂,没有油漏出,心中庆幸,挤成这样,管线没事,质量真不赖。他把猫道机的事,通知钻台,暗想,刚才没留意观察下面,注意力基本全在上升的绞车。边想边停掉猫道机动力源,挂牌上锁,释放掉管线内余压。
副队长马士云,下来查看了情况。让张金青从泵房拿了撬杠,用撬杠别了下,没有拉开更大的空间,管线无法拉出来。马队道:“我去开抓管机,你找条吊带,咱们把绞车往上提一提,看效果怎么样?”忠宪找了吊带,绑在绞车上,吊带两端分别挂牢在夹持爪上,马队缓缓起升抓管机夹持爪,吊带撕裂的声音传来,忠宪挥手示意停止。马队道:“拿条钢丝绳来。”忠宪找来四分的钢丝绳换下吊带,猫道绞车这次成功提升了些。忠宪从侧面观察,告诉金青拿撬杠别着挤住的管线,尽可能别动,又让马队缓慢下放夹持爪,被提起的绞车下放,渐渐脱离挤着的管线,直到绞车下放完全,别着的管线与绞车分离,成功取出。马队开走抓管机,过来看挤变形的液压管线,管线挤压处,连压带磨已经破了胶皮,胶皮里的钢鞭有些已经挤断,漏出亮程程的钢丝,马队拿遥控器,控制绞车来回起升了两次,管线吃压启动的时候,一晃一晃的整体往前窜,又观察挤压处没有漏油,让忠宪找手钳子把钢鞭的断丝清理掉,自己则找个小锤慢慢敲打,把挤扁处的管线大体复原,又拿胶带在挤扁处缠了几圈。金青重新捋顺被挤过的液压管线,拿了绳子,一端把管线与其他液压管线固定在一块,绳子另一端拴在猫道铁质框架上,这样抵消管线往前窜的力,液压管线就不会并到绞车轨道里。
马队叮嘱操作时注意观察,并离管线远点,管线受伤的地方是管线薄弱的点,一旦突发异常,憋压,大概率从薄弱点爆开。接头全部送上钻台之后,十一点半,司钻招呼到点吃夜班饭。蒸箱里两个菜,排骨,番茄炒蛋,大家边吃边聊些诸如上口井结算,上个月奖金的话题。说起上口井的事,高华不禁想到,上口井二开快速钻进,没多久憋了泵,泄压管线里的泥浆注入本就快满罐的六号罐,迅速漾了罐,一地泥浆,下班一个班人清理到九点多。水基还好清理,三开油基泥浆,加重失误一地泥浆,倒闸门失误一地泥浆,两次都赶在夜班,加重那回最为严重,断断续续清理了两三天。高华接近五十的人了,突然感觉自己真是老了,身体,精神要适应井队这长时间的劳作有些吃力,易忘,易乏。年年冬季的夜晚,寒冷刺骨且漫长,这小三十年自己是如何走下来的。晚上做岗太困,躲到围栏外抽烟,想起的总是年轻时候的过往,如昨天一般。元识想起上口井放喷,火焰高达十五米,便问老季道:“这口井不会气量也很大吧?”老季道:“难说,上口井,末期穿气层,关井不及时,一次漾了缓冲罐,一次把出水管前的胶皮软管顶出来,封井器,钻台底座上全是油基泥浆。卫生搞的老费劲了。”
歇了半小时,班里一块先把方井边三台泵的连接胶管,从后场抬到方井到振动筛之间,摆好。共抬九根,每台泵配三根,接起来长度绰绰有余。胶管与胶管之间装上连接接头,接头用链条卡子固定在胶管上,胶管跨越方井与钻台底船,底船向上通震动筛,缓冲槽,这两个点,空间作业,花了些功夫。三台泵,一台十一千瓦的潜污泵,配三根六寸胶管,一台十一千瓦长杆泵和一台七点五千瓦长杆泵,分别配三根四寸胶管。
人员分开,老季三人继续清理泵房,一,二号泥浆泵之间的高压管线已经很烫。忠宪建议先提水给锅炉水箱加水,水箱见第。金青去找小推车,老季跟着忠宪去机房材料房找了两个五十升的白桶,三人到生活区水房接水,接满,上车,推回锅炉房,倒进水箱,如此推了十几趟,估摸着够用到天亮。便不在去接。三人在锅炉房暖和了会,忠宪被马队喊去方井,给三台泵接了电,验好正反转。勒正宣指挥钻台上扶气葫芦的花向南,把接好的泵一台一台放入方井就位。又去振动筛把三条胶管的末端固定好,防开泵排量大甩出。接胶管这一工作顺利完成,接近五点。勒正宣带人去锅炉房缓一缓。零下十二到十五度的夜,即遍穿着棉裤棉袄,幸运的是没刮风,棉袄里套着保暖,在外面没多久,还是会被冻透。
忠宪适当调了锅炉房电暖器的温度,门开了一条缝。老季,金青也进来,大家在里面,各自找地坐,或仰头瞌睡,或侧头眯眼,或低头支颐,鸦雀无声,享受这难得的温暖片刻。勒正宣看看时间,带领大家继续开始工作。老季,忠宪,围绕泵房。金青去拿些棉毡和塑料布,大伙在锅炉房把其裁剪成条,方便一会给节流,压井管汇冬防保温,花向南找了红色的宽胶带,放在电暖气的支架上,天气太冷,胶带会脆,往往撕不动,或者撕坏或者易断,烤一下,这些问题迎刃而解。在一把电热带一圈一圈的绕在压井管汇上,绕完又跑去节流管汇,同样一圈一圈绕好,留好头,勒正宣等人开始裹棉毡,包塑料布,缠胶带。
东边的云微白,天稍蓝,路上零散的车在树影里飞驰而过,夜晚即将过去。天上的星辰又陪了他们一夜。接近八点,白班开完会接班,夜班下班。乜嘉与简单开了班后会,“问防冻保温做了多少?”正宣道:“压井块包完了。”队长道:“不错,等一开完,装完防喷器,再一块包。”又强调晚上注意保暖,白天抓紧休息。
十一个小时过后,又是夜班,白班上午通过甲方验收,下午开始钻进,一开三百二十米,至夜班接班还剩八十多米,钻进完,简单来个短起下,便进入下套管模式。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接班,天晴,无风。张金青站在方井边观察方井液面,随时开关泵来调整液面。陈忠宪在油罐把油加满,负二十号的柴油,不太禁烧,发电机的轰隆声传向远方,还是用网电安静。老季在泵房正换一号泵的冷却水,白天送来了水,储备罐,强冷水罐都蓄满了清水,几个隔膜气泵,解冻,换件,都能正常使用,锅炉水箱管线直通强冷水罐,随时可以加水。泥浆高华量了液面,开始填表。孙元识在二层台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待命,一根立柱很快便打完,在一,花向南,雨衣,雨裤穿好,把接立住时漏在转盘附近的泥浆扫进井口,勒正宣在司钻房精心扶着刹把,马队站在他身后,双手交叉抱臂,望着窗外。
窗外是蠢蠢欲动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