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月色,在采油管理站内部走了一圈,志飞陪着我每个房间里转了转,屋内不同的仪器,备用的材料,各式的工具,简单介绍了些用途。稍晚回宿舍,聊了会天,吃了夜宵,他就回办公楼值班,我则睡觉休息,约好晚上巡井一块去。
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眯眼见志飞正在掏床底下的雨鞋,在一看表,五点半了,窗外已经微亮,刚准备埋怨志飞夜班巡井没有喊我,志飞则开口道:“接到老百姓的线索,说自家虾池子水面上有油花,而且越来越多,估计埋在池子底下的输油管道老化,漏了。走,去现场看看。”他换了旧工衣,我们坐着维修队专用的皮卡,开了二十来分钟,到了老百姓的虾池子。太阳从地平线露出了半个,微风拂面,池塘岸边已经堆积了一层油花。
虾池约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维修队的两个师傅看了看岸边管道的位置,等了会,拿着手电又照了照。志飞心里估摸着管道的走向,沿着岸边,一步一步往前走,没走多久,就发现了漏油的点,油滴开花一般,从水底隔一会冒一朵上来,又快速扩散在水面。志飞继续往前走,绕了池子一圈,没见其他漏点,回来说道:“的亏这管道距离池子边两三米远,要是走中间,这工程就大了。”我道:“为何修管道的时候,不绕开这池子。”志飞道:“先有的管线,后来老百姓才搞的养殖。”他给队长打了电话,队长让稍等。志飞给两位师傅打了烟。这样大的修复是需要层层上报,一层一层的批准。刚抽完烟,志飞接到了队长的指示,关停,减压就近的井。漏了的管道,并非主要的输油管道,所以操作流程也不算复杂,若是主油管道,相对就麻烦些,还要启用副的油道管线,短暂的试压等等很多流程,不过还要参考修复的时间长短等等。
这抢险比冬天冻了管线,吹扫管线好的多了。几个人开了作业票,大队上拉了台挖掘机,三个人加一个挖掘机师傅正式开干,维修队的师傅再次确认了漏油的地点,指挥挖掘机从周边先填土围一个坑,挡住水,露出管道,彻底关井,再堵上管道,再试压,稳压,开井,观察48小时。大体就是这么个流程,我问志飞这虾池子污染得陪老百姓多少钱?志飞道,这个判定损失走正规程序,要是私了也行,不过私了一般谈不拢,法律定损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我说为什么老百姓明知是管道在池子下面,也要在这里养虾,难免有碰瓷的嫌疑。一位师傅道,这地本就是老百姓的,我们只能出面协商,一般就是让他们把池子建在远离管道的地方,若是先有池子,管道设计之初肯定要绕开的,有些地方管道绕不开,就找老乡商量,不过老百姓在建设池子之初,是要协商签一份协议的,就是尽量双赢,遇到这种情况。尽量把双方损失都降到最低。
池塘不深,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够三个人作业的坑。坑里贴近管道的淤泥,挖掘机不敢动作太大,以免碰伤了管线,没必要增加更大的工作量,志飞和维修队的人倒着清理淤泥,三个人从上到下站成一线,把清理的淤泥统一装进大的黑色包装袋子里,淤泥里也掺杂了漏油,不能随便挖出来处理,造成环境污染又是件麻烦事,这次抢修的很多流程,都是要写成书面报告的,包括泄漏石油的处理花费,老百姓的赔偿花费等等都要有回执单,最后存档。
最下面的淤泥,粘在管道上的不太好清理,混着水,流动性很强,铲一铲子需要很大的力气,铲不了多少,大家都累了一身汗,慢慢清理着,一个半小时左右,清理出了焊接补漏的空间,我看见管道上锈蚀的孔,然后维修队其中一位师傅,开始焊接工作。天已经大亮,坑里略显昏暗,焊接的亮光一闪一闪,刚才挖泥出的汗,冷下来,粘在身上有些不自在。焊接完毕,整体修复工作完工,开始打压,稳压,十来分钟,稳住压力不掉,堵漏基本成功,维修队的师傅们先撤,等到早班人来,没什么意外,就可以开井继续生产了。回采油站,跟着志飞吃了早餐,管理站的早餐一般,我盛了碗番茄面片,简单收拾,志飞交接班后,二人便各自骑着各自单车,往家走。
阳光正温,田野里绿意浓浓,生机一派。风和日丽,鸟儿宛转飞翔于蔚蓝天空。志飞道:“听闻有转正的消息,采油工的条件是高级工,或者能拿到局级荣誉,具体什么级别的局级荣誉还不知道。”我道:“消息准确吗?”志飞道:“听领导说的,正式文件没见。”我道:“高级工,没到年限能考吗?这条对于入职两三年的我们来说,属于困难模式;再说局级荣誉,参加什么样的油田竞赛,或者干工作干到怎么样的程度,才能获得局级荣誉。也就是说获得局级荣誉的渠道有多少?含金量要多高?况且要参加油田竞赛,能被选去参赛,我觉得自身的硬件,软件应该都不差。”志飞道:“士泉这两年大大小小的比赛参加了不少,前阵子刚按规则拿到高级工的级别证书。”我道:“看来采油破格的机制还是有的。井队应该也有吧,听说过竞赛,比武之类的,不知道是不是每个队都有选拔机制,回去问问队上。”志飞道:“为什么转正不提前个两三年通知,让人有所…对,那样基本人人都是正式工了。”我道:“其实不然,提前两三年,先定好具备成为正式工基础选拔条件,两三年后再把具备基础条件的人员公平公正的筛选,刷掉一批。”志飞道:“先拿入场券,再考核定乾坤,考核难度,方式方法比第一轮更严格,更公平,带举报,带申诉机制。人人皆可参与,人人皆有机会,不错!”我道:“转正的机制应该循环起来,不能保证年年都有,两三年转一些也行,就怕今年转一批,明年?下次?就不知道又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志飞道:“你放心,这次的转正条件一出,这两年会有大批量人员往这条件上努力,有枣没枣先来一杆子。”我笑道:“这是什么比喻,当然喽,这也算是变相鼓励人积极向上。好事。”心里又琢磨,临时工也应该参与进来。又想,不知一块招工的发小,在油田各岗位都修炼到什么程度了,要是招工定岗在采油厂门岗,又会是什么条件转正呢?纹羽的护矿队又会是什么转正条件呢?对了,他受了伤,有工伤等级,还有石一鸣,油田转正在对待这些有工伤的人员时,转正条件是不是相应的放宽一些。
胡乱想了些,又唠叨着埋怨志飞晚上没带着我巡井,去自然保护区看看夜景。志飞道:“看你睡的香甜,没好意思打扰,下次,你再来,咱们一块。”我苦笑一声,深知下次,何年何月?也算是体验了把采油工,八小时制,一个月轮休八天,下班回家,较钻井队节奏自由。想干采油工。后悔当初招工没有选择采油,我亦没有一鸣他们那样的工作能力和人际关系,在井队没多久就能胜任重要的岗位,没几年就能调出钻井一线,那么辞职在等下一轮的招工?这个Bug应该已经被修复了。招工一共持续了几批,我处于后期,没机会试错,前期我们石油大院的大哥,到了井队一看不行,抓紧辞职,从新还能等第二批,第三批。我之后,还有一批短期对口,到此,招工的大门悄然关闭,后期发小招工开始有条件的筛人,刷下来的一句回家等待,这一等就是到现在,如若再次开放招工,要求肯定更苛刻。
气温柔和,路边的白蜡树叶片新绿,树下,自助洒水机咔叽咔叽的绕一个大圆,均匀的灌溉着渴望生长的植物,水扬到路边,溅到我的脸上,微凉,让人清醒。做一棵树不好吗?长在哪里,算是哪里,努力扎根,积极向阳,省去了不少烦心的事。正想着,接到马士云的电话,停车在路边。马队说队上报名,让后天我们去淮洲培训吊装指挥证。了解了培训天数,住宿情况,食宿等,与马队约了早上时间,一块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