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十点来钟,高雅奇的老妈打来电话,让她早点回去。班长子坤看看时间,过了一阵,宣布聚会结束,还住在石油大院的,跟不住在石油大院的告别,不太容易见面的与很容易见面的告别,士泉提醒大家检查下,自己的东西别落下。大家到楼下福满楼门口等出租车,路灯刚熄灭没多久。干燥且寒冷的小风袭来,混杂着淡淡的爆竹炸裂后的火药味,风冻手刮脸,绿化带里光秃秃的成片桦树,在小区人家,客厅昏黄暖色灯光的照射下,投影到地上,有一点温暖。陆续有人结伴上车,又是挥手告别,余下的还在小声笑说着各自遇见有趣好玩的事情。不久,就剩我们几个商量好要一块走回大院的站在原地,送班长子坤,学习委员菡芝上车后,我们五人结伴往回赶,估计溜达着回去要一个小时。到家得零点左右。
“纹羽怎么样了?”小花问道。我道,“估计夏天就能出院了,伤得厉害,算是捡回一条命,我跟他说了班里准备聚会的事情,他说这次赶不上要等下次了。”花道,“下次人就不会那么齐了,上班,结婚,社会纷乱复杂,影响聚会的心情,我本来也没好心情来的。”我道,“还在为最近恋爱不成的事情介怀吗?没有什么对错,即便是大院里人都知道了,议论了,又能怎么样?你看我初四大门口不小心撞人老太太,高三下半年辍学,不也一样吗?”韩振东道,“我准备买把歪把子机枪,看到楼头上没事干扎堆,乱聊天的妇女们,直接突突掉。让她们在议论别人家的家长里短。”花呵呵一笑,重新搭了下脖子上的围巾,不再说话。我也笑道,“有人的地方,你做什么事情,从每个人的不同角度看,都会被议论,能理解你的,不能理解你的,其实跟你关系不大,我当时高三休学在家,就是一味的想找个人理解,不太好找,干脆别找,这算是成长喽!”
斌哼对花道,“你当时跟我说过可是不结婚的?怎么,家里开始催了吧?看来一切都是会变化的,人接触起来总是麻烦的。这聚会我以后是不会再参加了,若想见谁,或是谁想来见我,单独见就好,要么我争取多活几年,咱们五十,六十再聚,老了,应该看的更开一些了。”花道,“哎。确实达不到不结婚的心境,还是要追随大众,结一把婚的。可是…”姜志飞道,“五六十再聚,你孩子都多大了?”斌哼道,“估计个头的有你这么高了。”众人大笑。斌哼笑着说道,“我要结婚的话,肯定在你们之后了。”花道,“真么自信吗?”我道,“我陪你,咱哥俩做大院里的钉子户,老大难。”花笑说,“还是要随大流吧,该结婚,就结婚。该上班,上班。”
我道,“刚才聚会,曹菡芝说的两个观点让我思考良久,你们也都或听见了,我觉得说的也不无道理。一是,早知道要回来招工,还真不如高中,大专都不上,直接初中毕业,在上两年中专,直接父亲单位上班,这样算上高中,大专一共六年,在间接等一年,短期培训到单位报到,花费七年左右时间,若减去两年中专的时间,实际上,早上班四到五年,也就是多了至少三年工龄。确实是这样,结果都是要招工回油田,不如早到油田早踏实学技术。这学上的高不成低不就的。”振东道,“我还是觉得能上高中,考大学,人生过场中的流程都体验下比较靠谱,菡芝说的这个,适合一部分人”斌哼道,“菡芝说的我倒是赞成的,学校里我就混了个毕业证。上学就是晚几年被推向社会。”我接着说道,“二是,找人生另一半的话,一定要找比自己强的。”志飞道,“工作,结婚本就是后半场我们自身生存要面临的重要加分项,谁做了什么样的选项,都可以理解。”振东道,“这话无可厚非,不过,要先自身强大起来。”斌哼道,“这算是对在座聚会所有男士的激励吧。努力变优秀才行。哈哈。”
我一时无语,内心深处的爱情理想但脆弱,许灵均和李秀芝的爱情<牧马人>至今无暇完美,计划经济转为市场经济,父辈们的爱情模式放到现在几乎行不通。到花一路,叶二路十字路口,钻前红绿灯,算路程走了一半。已接近十二点,夜空宁静神秘,黑色的幕布里一眨眼一眨眼的星星,笼罩在淡白色雾里的银河,横贯南北,几处单调的噼啪咚呛的鞭炮声,路边的小区里几盏高低的灯火,站牌边的共享单车,座椅上结着白色的霜,幽幽的反射着,疾驰而过的汽车灯光,绿化带里落叶堆积,不小心会被风带出来几片,轻轻划过马路,留下吱啦吱啦的声响,对面路上的穆斯林羊肉馆刚打烊,店里的女人在拖地,男人在店外用铁铲掏出炉子里的积炭,拿掉炉子上的水壶,熄灭了火炉。这两天慢城的店铺会陆续营业。从钻前到石油大院这段路上,基本围绕装修,汽修而开的店铺,这点早就关门了,个别店铺只剩LED门头灯还亮着。绿化带里光溜溜的桦树,不在遮挡后面整排汽修的店铺,连接公路的出入口,道路视野开阔多了,若是春夏,遛弯的行人,骑电动,自行车的路人,视线完全被花坛里茂盛的植被枝叶遮挡,修完的车往外开,很容易与行人正面遭遇,李山厚,曾被突然冲出的汽车带倒,自行车后轮胎直接压变形,得亏人跳车跳的快。
姜志飞道,“还有在问道菡芝最近相亲状况怎么样的时候,菡芝说,她舅妈给她张罗这事,听雅奇说介绍的基本都是正式工。”我又问花道,“怎么,上次分手的那个什么成分?”花道,“校招的正式工,性格与我也和不来。”振东道,“两口子都是油田上班的,搭火过生活,是很理想的,这次聚会有三分之二的家庭都是,单职工,家庭条件比双职工的差一截,再加上,曾经的下岗,买断,很多家庭不太稳定乐观。正式工能让人心里踏实些。安全感是眼下最重要的,谁也不想过不富裕不稳定的日子,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起点低于自己。”斌哼听了,哼了一句,似颇为不满,道,“眼下,在座的各位招工进了油田都不是正式工,看来还得努力。”我说道,“肯定有成为正式工的途径。”振东道,“必须有,不过即便是找油田正式工,年龄相仿的,不至于太大的,大概率有两种途径,一种是每年校招的刚毕业的大学生,这类人基本上是油田的技术型人才,管理层的后备力量,起点很高。一种是当兵复员的,他们多数学历不高,复员回来,国家政策,油田安排,就是正式工,活跃在油田基层一线。”斌哼补充道,“还有一类,就是咱们劳务工转正式工,要争取机会,参加油田比赛获奖或者能拿到什么先进大荣誉,刚好赶上有转正政策。咱们小区,你们家前面楼三单元郝正兴,听我姐说,就是比赛比武获奖了,刚好大环境有转正的政策,成了。”我道,“你总是刚好,刚好的,这个政策是随机的吗?不是每年都有的吗?”斌哼道,“随机,得等!有时候这一等…”
我对正式工不正式工确实没多大感觉,因为父亲也是正式工,油田改革,一样买段了工龄,大院里多数人据说也是准备第二,或者第三批签合同买段,不知什么原因这改革突然被叫停。单职工买断家庭,确实不太好过,比如斌哼家,斌哼的父亲买段后买了电动三轮拉人挣钱,我的母亲更是在小区门口支摊卖爆米花,士泉的父亲则在大门口盘店干汽修。改革买断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有些家庭确实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