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变迁(2 / 2)月球上的钻井队首页

从石油会战住平房,到父辈分到楼房,到我继承父业,成为油二代,买了新房,这三十年间,不少早期有年代的油区标志性建筑,随时代的发展先后被拆除,未拆除的也以荒废破败,与杂草为伴。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石油家属楼,大多是四五,五零型的老楼,也都陆续拆除,新区规划开始,陆续建设中。而淮州油田的石油开采也从当初淮州市内的石油,到涪陵区块的页岩气,再到如今回到家乡,大力开采这边的页岩油。开采归开采,目前生活中新能源仍占主导,路上挂绿牌的电动汽车很多,混动的车随处可见。一零年左右楼下大妈匆匆跑到我家敲门问,是否看到谁偷了他们家二轮电动车的电瓶,刚上来没一会,电瓶让人剪线偷走了,我跟着大妈抓紧跑到大门口,等了一阵也没见有可疑的人出来,不是已经走了,就是走后门溜了。有一阵小区内电瓶屡屡被盗,电动车的精髓,值钱的也就电瓶。这两年偷盗的锐减,一是小区随处有监控,二是电瓶不太值钱。

有意思的是,某天凌晨四点,隔壁四单元三楼的刘叔起夜,翻身下床听着楼道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便悄声开了门,侧身出门,悄声留门,在楼道里悄声站住,主要是怕惊了楼道里的感应灯,细听,是楼道里锁车链条的声音,心里有了大概,“这是来偷自行车的了?”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下楼,到一楼上二楼的拐角,探头,才看清是两个人,打着手电,在偷五楼贾师傅的电动三轮,其中一人嘴里叼着手电,两手拉直一段锁车的链条,另一人手里拿一把半人多高的剪线钳用力的剪着拉直的铁链,刘叔大喊一声,“抓贼呀!”边喊边原地跺脚,这一闹腾,一楼到五楼的楼道感应灯全亮了,整个楼道如同在光天化日之下,两个贼顿时慌了,扔了钳子,转身便跑,刘叔跟到楼道门口,迅速关上楼道门,反锁,隔着门上窗口见他们骑摩托车跑远,便回身,白捡了一把八成新的大个剪线钳和一把钢锯。天亮,贾师傅查看锁车的链条,链条好质量,窃贼先用剪线钳试图直接剪段链条,没成功,再给些时间顺着钳出的凹印开始锯,就磨断了,有惊无险,得亏老刘发现早,新买的电动车算是保住了。

城市的变迁最有说服力的当属父辈。他们来的时候也是一无所有,就像慢城一样,从无到有,我走在花一路的路边,抬头,看到被白桦树遮挡了一半的天空,流云缓慢的溜达着,月亮浅白色清新可见。估计我也就是这油区的最后一代了,运气好,政策好,作为石油子弟招工进了油田,来了钻井队。之后,再也没有招过工,之后当几年兵回油田的,油田不在安排,之后油田减员增效,之后油田只招应届的毕业生,没工作的油二代,油三代可以通过临时用工的性质到油田来,不过保险交的少些,有关系可以在基层混个小管理岗位。

又到了前面的十字路口,选择?我常想自己若不选择钻井队,还能做什么呢?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想逃离社会,却又随波逐流,是导致今天瞻前顾后,迷茫无措的原因。半年前,去参加工长王晓涛儿子的婚礼,婚礼后老王把我们这些同事聚在一起吃晚饭,悄声跟我说,干个钻井队挺好的!若没什么目标,你干什么都一样,换句话说,有自己喜欢做的事,并能把它做到维持生计,靠它来养活自己,绝大多数人做不到,你只要不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哪里都一样。钻井队对你们年轻人来说,适应慢的怎么也得适应几年,适应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积极向上一些,井队也有很多机会的。我只笑笑表示默认,估计是他看出了我这些年的犹豫,心态的不稳定。

谢老王。

这口探井提前完钻,遗憾的是没有油气显示,最终决定填井作废,这样省去了下套管和通刮洗的步骤,也算是节省了大量的人力财力。下午五点十分,固井的车开到井场,配合固井,我负责站在车上舀水泥浆,泥浆工孙科学量取密度后,确定好水泥浆的密度,通知一旁的固井人员,开始打到井里。固完井,起最后的几柱到井口,候凝之后便可进行设备拆装,为搬家做准备。吃完饭,我站在空旷的钻台面上,落日穿过墨色的云,铜色的阳光布满整个井场,下午鱼鳞状的乌云从井场路过,飘下蒙蒙雨丝,落在干热的脸上,凉到心里的舒服,晚风吹过井场边的杨树林,在树上落窝的喜鹊飞起,掠过今天下午刚收完的麦田,黄橙橙的麦秸散落在麦地里,地边,纵横交错的收割机车轮印迹里已存了小洼的雨水。

六月已过半,二二年也已过半,老妈癌症去世已经四年。想来却也难受心酸,花一路上的路灯亮起,车多了起来,这时间点,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老爸已在家中做好了饭菜,早就电话问我到哪里了,叮嘱我路上注意车辆,我说已到小区门口。小区门口的小烧烤摊陆续开始上人,店门口外的空地,伙计们忙碌着摆好简易的餐桌。到家,简单的两个菜,红烧茄子,辣椒炒鸡蛋,吃完饭,我还是习惯要跟老爸绕着小区,溜溜弯,前几年的上班,没怎么陪家里人,与母亲在一块的回忆,几乎都是小时候,上学时的亲切日子,很遗憾!

希望在外漂泊的石油工人,能够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希望在外漂泊的石油工人能挣到更多的钱,回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