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上摆了有上十张桌子,石庙村里的人几乎全到了。
按照常理,庄植是没有资格和崔野等人一桌的,但今日却是被安排坐在了主桌的客位上。
这里面自然是因为庄植今日露了本事,得了尊敬,可要说没有李贵平的特意安排也是不可能的。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位老掌沟的乡长确实是有意让庄植和崔野‘亲近’一些。
以前的世界里有山沟沟里飞出金凤凰的喜事儿,如今在这老掌沟里也同样上演了这一幕。
整个吃席的过程里,李贵平的眼睛眨了至少不下千次!
一直在给庄植使眼色儿。
庄植也不傻。
本事是一回事儿,人情世故又是一回事儿。
两者兼得才能更好的上进!
所以,他也谦卑的躬了身子,一会儿给崔野倒酒,一会儿给崔野介绍着山里的几样土菜,也算是把‘巴结’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换成其它人,以崔野的性子那肯定是要丢出几个嫌弃的眼神。
但面对庄植,他却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只是,酒喝了几碗,菜吃了大半,却依旧不提任何考核的事儿,也没有任何实质的表态。
李贵平急得不行。
庄植却渐渐的品出一些味道了……
是了。
这场砍柴人的考核,实际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任何人提过,山老爷的事儿是一场考核。
既然没有人提过考核的事儿,崔野又怎么可能主动点出来?
再想到之前崔野问他的那个问题——“你的戏法是谁教的?”
而自己的回答是——“跟着戏班子学的。”
一问一答,无形中其实也暴露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他终究是个没有正规门道背景,也没有师父传承的‘野路子’。
那么,即便是有些天赋,一个砍柴人总旗也没有必要‘非得提携’不可。
“看来黄老爷说的没错,崔野的后门……确实不好走!”庄植心里思索了一下,手指无意间摸了摸胸口藏着的画卷。
送礼……
不急!
等山老爷的事儿解决了,再说!
……
酒席一直吃了半个时辰。
待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酒席也便撤了。
在李贵平和石广才的张罗下,漆黑的棺材被摆到了石头庙里。
又在庙门的门梁上,挂了两条白布下来。
同时,晒谷场上也挂起了数十盏白灯笼,里面点着蜡烛。
这个世界还没有油灯,蜡烛的价格并不便宜,再加上昨夜被‘吃’下不少,所以,石庙村里剩下的蜡烛其实并不多,大多是从其它村里借了过来的。
山里的人,报仇不隔夜。
可真碰上了难事儿,大家也是真的会帮手。
在灯笼的映照下,十几个赤着身子的村民们,抬着木头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戏台。
这便算是准备妥当了。
再往后,就只等着崔野这些贵人们出手,将再次下山的山老爷给除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深夜。
渐渐的……
村外隐隐传来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有唢呐、有京镲、还有小堂鼓……
“来了!”
戏台上,少年眼睛微微一亮。
大红的戏袍轻轻一抖,右手中指再沾了鲜红的朱砂,在额间顺着往下到鼻梁位置一点,便点出一道鲜红的印记。
正是戏中「武生」的扮相。
接着,浑圆的戏曲唱腔便在黑夜中唱响起来。
“老天何苦困英雄,叹豪杰不如蒿蓬!”
“不承望奋云程九万里,只落得沸尘海数千重。”
“好一似浪迹浮踪,也曾遭鱼虾弄。”
戏剧名段——《武松打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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