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猜忌,父皇的忌惮,倘若真的出了事,便是害人害己的大错。
“我不应该连累你们……”
沈肆额头抵着地面,哭到肩膀颤抖。
沈既进不去,更无能为力,他没有任何筹码能拿去换自己弟弟的平安无忧,他唯一能寄希望的,就只剩下叶蓁蓁了。
“郡主,小郡主。”
“我就剩下这么一个弟弟了,如果你能救他,我能用我的一切来换。”
“我求你!”
沈肆错愕抬头,入目的,便是他那高傲一生的兄长,此刻发冠凌乱,身染脏污又伏低做小的求人。
他从来没求过任何人……
都怪他,是他太蠢了,是他害了所有人。
是他害了顾闲行,是他害了叶蓁蓁,也害了哥哥,全部都怪他。
“哥,你别这样……我求你,你别这样。”沈肆伸出手,想要把沈既从地上拉起来,可一道牢门将几人完全相隔,一切都是徒劳。
沈肆:“哥!”
沈既:“我求你!”
沈肆:“你起来啊!”
沈既:“救救阿肆!”
两道声线几乎同时交叠,撕心裂肺。
叶时安有些不忍的别开脸,微红的眼眶缓缓落下一滴泪,却终究只是无言。
“沈肆……”
叶蓁蓁有些艰难的起身,她伸出手,隔着牢门细窄的缝隙,轻轻拭去沈肆脸上的泪。
“这不怪你……”
“你只需要答应我,你要好好的,等着你哥,等着我。”
三哥哥,你在这看着沈肆,我去去就回。”
上次她说等,等来了沈吟知的引火自焚。
顾闲行说等,等到的却是战死沙场,天人两隔。
她这一生,从没吃过什么苦,她本以为,药汤苦涩,入口即落泪,便已是她这一生,唯一能体会到的苦中之最。
可如今看来,药汁入腹,其实与水无异,这最苦的,是死别生离。
“三哥哥,你在这看着沈肆,我要进宫,见陛下。”
京郊赛马,猎场竞技,吃茶听戏,拌嘴打架,少年人的日子,明明还该是每日苦恼去哪玩。
这一幕幕还仿佛仍还在昨日,可奈何老天戏弄,偏要让人受尽磨难。
原来,沈吟知当时的感受,竟是这般的刻骨之痛。
“老大,你真厉害,我要认你做老大。”
“叶娇娇,这可不是我乱叫的,是有人给你取的。”
“我沈肆,天生命好,谁让我有个哥哥呢?”
“叶蓁蓁。”
“哥……”
“她没把我当皇子,当然,也没把我当人。”
“我与叶蓁蓁,乃是至交好友,是知己!”
赌茶消得泼墨香,只道当时是寻常。
雾散竹青观前路,风打霜花散何处。
将缄默于日光初现,却唤不回迢迢春光。
沈肆,你没有错,这不怪你。
要怪,就怪这世道荒谬,怪血肉相残,怪他人将你愚弄,践踏你的少年轻狂,清澈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