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组里两个韩国人是固定组员,还有一个机动组员。固定组员里,一个叫赵俊来的,瘦瘦的,活跃爱动,在椅子上坐不了多久就起身走来走去的,跟小殷和徐可说个小笑话,逗大家乐一乐,要不就出去抽烟。
另一个叫李彬明,他不怎么爱活动,除了上厕所以外,总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他脸色有点暗沉,经常抚摸着下巴上的短胡须讲起他老婆和儿子。一天,徐可给大家倒上茶水,他停下在键盘上敲击的手,看着茶壶口倒出的水流发了会呆,忽然说,昨晚跟老婆通话,老婆说他儿子在班级尿裤子了,他皱着眉,看起来这对他来说是个烦心事。“小孩尿裤子有什么的,我们小时候,睡觉时经常在棉被上画地图的,总得晒被子”徐可安慰道。
赵俊来开朗善于交际,负责团队的各项联络,李彬明负责制作各种文件。中午吃饭的时候,四个人经常步行去周边的饭馆吃饭,他们倒是都很适应吃中餐。时间一长,把附近的饭馆都吃遍了,四个人就走的再远一点,有时候会坐公交回来,偶尔赵俊来不上车,让其他三人坐车走,他自己甩开腿在街边大步流星地步行,比公交车也慢不了多少。
一次休息日的时候,殷珊打电话约徐可出来逛街,两个人去秀水街逛了逛,没有看到什么想买的,殷珊说:“走吧,咱去别处看看。”出来上了大街,小殷眼珠一转,说:“要不,咱联系联系赵俊来,约他出来坐坐?估计他一个人也挺闷的。”赵俊来住在南礼士路附近酒店,离单位不远,很快他就到达了约好的甜品店,三个人每人要了一杯甜品,坐着闲聊。
主要是小殷和赵对话,徐可只是安静地边吃边听。赵俊来好像很高兴她俩约他,说是一个人待得很没意思,殷珊问他老婆在韩国每天做些什么,安说他老婆平时有工作,也很忙。小殷在韩国一个公司工作过几年,所以她去过一些国家旅游,正好赵俊来也去过很多国家,他们就又聊了些别的国家的趣事,说到开心处,两人相对大笑,徐可也跟着笑,觉得他俩共同话题还挺多,感觉自己孤陋寡闻的。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三个人相约下周末去看某个展览。
到了下周末,三个人看完展,坐地铁回来,没有座位,只好在车厢过道里站着。徐可站在殷珊右边,车厢里比较热,应该是开了暖风,殷珊脱下了大羽绒服抱在胳膊上。他们俩在聊有关ins的一些问题,徐可心想回去上网研究一下那是怎么回事,他们还谈到了英国,剑桥和牛津,苏格兰裙子之类的话题,徐可插不上话,因为没去过。到了站,徐可和殷珊跟赵挥手告别,然后各自搭其他线路回去了。
对门女孩好像很爱干净,她几乎两天会洗一次澡,即便在寒冷的冬天,而且有时会哗哗地洗到半夜。徐可有点佩服,自己实在做不到在冬季勤洗澡,没有那么坚强的意志。因为皮肤干燥的话是不好洗澡太勤的,会更干燥。女孩的妈妈经常过来坐坐,她爱聊一些官场话题,说这些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些激动,眉飞色舞,徐可说:“大姐您还挺关心国家大事的。”
后来徐可发现,那娘俩偶尔会拌嘴,可能妈妈关心的东西跟一般的妇女不太一样,导致女儿对她的言行有点意见,也许女孩是因为跟妈妈吵架了才躲到卫生间生闷气的吧?“亲人之间有时也难免意见相左,何况女孩子大了,想坚持自己的想法,应该理解她”徐可这样想。这个住处的缺点是房间太小了,但也坚持住满了一年。
一年后,项目临近结束,赵俊来和李彬明要回国了。一天,他们一起去合作方去告别,合作方说要请他们吃晚饭,估计又得喝酒。赵俊来从包里掏出了一瓶保肝片,分了几片给李彬明,说“先吃上。”他们来这里工作,最头疼就是跟合作方吃饭的时候被灌酒。因为他们没怎么喝过高度数的白酒,不喝的话好像不给人家面子,喝的话身体扛不住,他们还专门研究了该怎么应付酒局。后来想出的办法是,敬酒的来了,就接过来一饮而尽,一气猛喝“库通”躺倒,人事不醒,这样后边就没他们任何事了。最后总要被抬回酒店,整个项目期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项目组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大家午饭去吃了老北京炸酱面。吃完饭,大家站在公交站等车,天气很冷,但阳光很好,寒风吹乱了每个人的头发,大家都轻轻跺着脚。徐可看了看旁边的赵俊来,忍不住问他:“你以后还会来中国吗?”赵俊来回答说:“有缘的话会回来吧,暂时还说不好。”“给你妻子的礼物买啥了?”“买了件旗袍。”
到了傍晚六点多,大家彻底收拾完了办公室,一些办公用品和房间里的桌子椅子就都留给项目合作方了。赵俊来说带项目合作方的几个伙伴一共七个人去卡拉OK唱歌。大家都去取了自助餐然后陆续点好了想唱的歌。唱了两个来小时,场内气氛达到了高潮,赵俊来热情地说:“这个项目也多亏了大家的努力,我想要拥抱每一个人表示感谢,我们以后也要多多联络哦。”
一直玩闹到夜里十一点多,大家唱得都很尽兴。赵俊来说:“时间很晚了,就到这里吧好吗,我们项目圆满结束了,大家一起拍个手吧。”于是大家一起拍手,之后陆续往外走,打车的打车,各自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