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男子将身体停在了空地边缘的一处,在这不曾被摧毁的林木间,隐隐可以看见茂密绿色后的黑暗
男子伸出手,将绿色植被拨开,那隐藏在植被后的一颗低矮却并不狭小的大石头出现在了男子面前,在这石头上有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像是某种动物的巢穴一样,透露着清冷而又血腥的气味
“找到了。”
男子开口,他没有钻入洞中,而是侧着身子伸出手臂向着漆黑的洞中摸索而去,不多时,他将手臂慢慢收回,跟随着手臂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具血淋淋的身体
这是一具面目全非的身体,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只是像是昏迷了过去
“失去了灵,你便当做我的补偿吧,也算不错。”男子轻语,而那身体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一样,血淋淋中变的又有几分鲜红……
山行间,折夕三人排做一排向前走去,这是一条上山的道路,丛林荆棘全部被前方的面八斩断,三人都没有开口,像是在各自思索着
就在这无声的沉默中,于二人中间的折夕像是脚下踩空了一样,整个人摇摇晃晃险些倒下,好在他身后的静夜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扶住,才不至于让他跌倒
“怎么了?”面八回头看来,他的视线更多的看向了折夕的脚下,虽说山路崎岖不平,可他们所走的这一段恰巧是较为平坦,根本不会有踩空这么一说
静夜也是疑惑,一路前来,不论在什么样的道路上,折夕总有一种如履平地的淡然,这样的情况倒还是头一次出现
“无妨。”折夕摆手,可额头上却是渗出了大量的汗水,这样的场景静夜也只在巳蛇虚界中见过,她心中猛然一惊,难不成又误入了某个虚界中不成
她连忙四下看去,只是这山中一眼看去,总是常青,哪里又能分辨的出半点虚妄
“不用看了,我没事,继续走吧。”折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神色恢复了平静,只那苍白的脸庞却被二人看在了眼中,他们即便再傻也大致猜出折夕必然是经历了什么变故,只是他不肯说,他们也不便多问,只好依着预定的道路继续向前走去
只是当他们继续向前走了不过几步后,折夕终是支撑不住,双眼一翻,竟直接晕厥了过去,好在静夜一直在后方关注着他,见折夕昏厥她连忙将其托住,随后寻了一颗树下将其放下。昏厥中的折夕脸色已然看不见任何血色,额头上再度出现了汗水,干裂的嘴唇看上去像是饥渴了很久一样
“怎么会这样?”面八皱眉,他一直在前方开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静夜摇头,出发前,折夕还不曾表露出任何异样,方才行径中也不曾发生任何异常
“这可麻烦了。”面八探了探折夕的鼻息,已然微弱到了极致,这让他深感不妙。即便相处时间不长,可在他看来,三人中他与静夜的存在就如同手脚,而折夕的存在更像是指挥着手脚行动的大脑,是他们在山中最不能缺失的人
静夜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慌乱,对于折夕的了解,她并不比面八多多少,更是看不出他此刻处在了一种怎样的状态,她将手掌放在了折夕的额头上,有些发烫
“应该是发烧了。”
静夜开口,用袖口擦去了折夕额头上的汗水,随后她看着面八开口道:“你去附近找点水来。”
面八点头便要离去,可又被静夜叫住:“再弄点食物回来。”
闻言,面八有些哑然,不过也确实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他点了点头,一头扎入了林中去寻那水源和食物去了
目送面八离去,静夜将目光放在了折夕的身上,这个体型瘦弱的家伙此刻看上去是那么的虚弱,虚弱到像是随时都会死去一样
若是之前,得此良机只怕静夜会毫不犹豫出手将其灭杀,只现在,她再无任何杀意,心中唯剩担忧
“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我相信,你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死去。”
静夜开口,只是看着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她的心中也没有了底,如面八一样,不知觉间,她已然将折夕当做了这山中唯一的支柱
他们自清晨出发,先折李曦,再经安南黎暗之事,本就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待得折夕出现异常时,本就已近黄昏,待得面八将水和食物带回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折夕一直不曾醒来,面色依旧苍白,可呼吸却是比先前顺畅了许多,唯有额头不停地渗出汗水,每每被守护在旁的静夜拭去
静夜取过面八手中的军用水壶,将其内的山泉喂入折夕口中些许,在清泉的滋润下,那干裂的嘴唇也有了些许血色,这让静夜惴惴不安的心弦也松了不少
面八也明白今日是再无法前行,便再周围清理出一片空地,生起了火堆,他虽只剩一只手,可依旧独自将猎来的食物架在了火堆上炙烤
静夜看着火光,在那烤肉中还掺杂着几串蘑菇,这让她心头有些暖意流过,低声对着忙碌的面八说了句谢谢
“不碍事,你照顾好他,这种杂事就交给我这种大老粗就行了。”面八没有回身,坐在火堆前用一只手忙碌着,许是火焰太过炙热,他时不时用那没有小臂的左臂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静夜靠在折夕身旁,细细的听着他的呼吸声,她的目光则是看着面八的背影,若抛开这山中的一切,这多么像是一场温馨的场景,玩累了折夕睡着了,而体力充沛的面八则像是一个老大哥一样,带着无奈的笑容为他们张罗着餐食
夜色已然降临,昏暗无声,静谧中只有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响
“真希望,这是一场梦”静夜喃喃,在最安静的时候,往往也是疲倦最容易出现的时候,她靠在折夕身旁,不知觉间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