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云山在楼下等了好一阵了，还不见她下楼。

“宝贝，好了吗？要迟到了！”

“好了！”索拉答应着，抱着大衣，手拎着包下楼。

站在客厅的云山，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她穿着乳白色的圆领羊绒长裙，头发很随意的盘了个丸子头，露出漂亮的天鹅颈，身型纤瘦高挑但却凹凸有致。

“哟，刘海怎么好像变短了？”变短的毛毛刘海，让她看着又减龄了不少。

“我自己瞎剪了几下。”

“你怎么连个妆都没化啊？”云山走近，有点吃惊的看着她一张素净的脸。

“又流鼻涕又流眼泪的，化妆的话一会儿都花了，我懒得化。”她嘟着嘴瞪着他。

云山无奈的看着她，这一张素脸，带出去，一定又会被他那帮同学笑他拐骗幼女。因为感冒，原本非常纯净的一双大眼睛，现在直接水汪汪的，更加楚楚动人了。

“怎么了，不行的话，，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索拉看着云山皱着眉头盯着她。

“你这个样子，我又像是带了一个孩子出门！”

“我不舒服，不想化妆，你自己去吧。”索拉心想，正好，她真的是懒得去。

“哼，别想，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云山揽着她，往门口走。

“你等一下，我包里得再装几包纸巾。”

“把大衣赶紧穿上！”

索拉穿上天蓝色的大衣，手拎着香奈儿的蓝色珍珠链条小包，快速冲向门口，云山一把扶住她，“穿那双白色短靴，别穿运动鞋。”

“鞋也是你帮我拿过来的啊？”

“对啊！”

索拉穿着蓝色娃娃领复古A型大衣，配搭丸子头和一张素净的脸，特别的清纯可爱。穿好鞋刚起身，云山趁势把她抱在了怀里，狠狠亲了几下。

坐上车，云山帮她系好安全带，看着她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真的很奇怪，别的男的都不喜欢女友化妆，你却非要我化妆！”

“你和别人能比吗？你不化妆，一张素净的脸，看着就像个未成年的高中生似的，带你出门应酬，我还得被人笑是拐骗幼女。”

“你喜欢年纪大的，那你，，干嘛不去找个看着年纪大的啊！”索拉很烦云山老这样说她。明明穿了他带过来的裙子和大衣，只不过没化妆而已，怎么就成未成年了，她又没穿一身运动装跟着他出门。

“你现在学会气我了，是吗？”云山回头瞪着她。

索拉没再说话，她害怕再说下去，又惹他不高兴。于是，拿起自己的包，翻出口红，照着小镜子涂了点口红，又用口红当眼影和腮红，在眼皮和脸颊上淡淡的涂了点。

云山用余光看着她折腾，等红灯时，扭头仔细一看，行，一张白净的脸被她搞得粉嫩粉嫩的，更少女更甜美了。云山想笑，硬忍住了。

如他所料，牵着她走进会所包间的那一刻，就听见好久不见的李昊大声的说：“喔，云山，就等你了，他们说你找了一个可爱的‘小老婆’，我还不信，我的天，哈哈哈，比我想象的还小，真有你的啊！”

说话的这一位，索拉第一次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很儒雅高大，书生气很浓，和赵博士是一种类型。

“赶紧的，云山介绍一下啊！”

“索拉，这是李昊，我初中和高中的同班同学，现在美国普渡大学任教，学工程的。”

“你好！”索拉赶忙问候了一声。

“你好，我和云山是中学死党，很开心见到你！云山，个子很高啊。”

“穿上鞋，估计有个175cm吧。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上次见都是五年前了，这次能呆多久？”云山边说着话，边脱大衣。

“20多天。”

“其他的人你都认识，不用介绍了。”云山转头对索拉说 了一句。

索拉冲着屋内的另五位男士和两位女士笑了笑。五位男士，她都见过，最熟的就是赵博士，两位女士的其中一位她见过，应该也是他们的同学，在夏天四合院聚会时见过，另一位女士，似乎是经商那位男生的女友或者妻子。她一一向她们微笑着打了一下招呼。

“把大衣脱了吧，屋里热。”云山小声对她说。

索拉脱去大衣，云山顺手接了过去，挂在了包间的衣架上。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坐在沙发上的赵博士已经悄悄的坐在了索拉左边的位子上。

“索拉，快坐。想喝什么，我给你要。”

“赵博士，好就不见！”索拉坐下笑着和赵青枫打招呼。

“怎么声音听着像感冒了啊？”

“是，稍微有点着风。”

“奥，那我给你要个鲜榨橙汁，补充一下维生素C。”

“不用了，我就喝点茶就好。”

“别客气，今晚有大款买单！”博士说着已经走出了包间。

云山站在包间的另一头和李昊在聊天，索拉低着头打开了手机，给父母发了微信，说明天回家和他们一起过圣诞。

赵博士很贴心，不仅给她要了鲜榨果汁，给另外两位女士也要了。

“音乐会准备的怎么样了？需要送花吗？我让我的学生上台去给你献花？”

“哈哈，不用，你那天有空吗？”

“有，刚好放假了。云山已经给我订了票。”

“奥。”

“在伦敦怎么样，学习忙不忙？”

“嗯，还好，每天都有课，主要是排练和小型演出多，学校比较重视表演实践。”

“下学期结束，暑假就回来了吧？”

“对，就一个学期。”

“云山，李昊，赶紧入座，上菜了。”经商的同学开始招呼。

“你给我老婆要了杯橙汁？她不爱喝饮料！”云山入座，隔着索拉冲赵博士说。

“鲜榨的，索拉不是感冒了吗，补充点vc。”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云山吃饭聊天间时不时的照顾她一下，索拉吃的不多，就静静地坐着听他们聊天，时不时的开开小差。她以为晚饭结束，聚会就散了，可没想到，还有第二场。快九点，所有人从吃饭的包间，又转入了会所里一个很大的KTV包厢。 云山的同学们似全是文艺积极分子，每个人都点好几首歌连着唱，大家玩的很开心。但，索拉陪的很累。晚上明显比白天要不舒服很多。坐在沙发上听着他们唱歌，索拉的脑袋一直嗡嗡作响，似有要缺氧的感觉，她看着还在热聊中的云山和赵博士，还有那个李昊，不好意思打断他们，只能不停的喝水缓解自己的不舒服。

熬到十点半，终于结束了。

云山在路上和她说了好几次话，她都没有回应，云山以为她累了，摸摸她的头也就没再打扰她。

车在离小区的大门还不到100米时，只听，索拉很大声的对云山说，“快停一下车！”

云山刚把车停稳，就见她迅速拉开车门，冲向了路边的树坑，几乎是喷射状的在呕吐。

云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大跳，迅速冲下车，走到她身边，“怎么回事？今晚吃什么不合适的东西了吗？你不舒服怎么不和我说啊？”

索拉从包里拿出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和眼泪，脑子像短路了一样，根本听不见云山在说什么。她低头捡查了一下大衣是否被弄脏，缓缓直起身，走上路边的人行通道，擦着眼泪慢慢地说：“我晕车，我自己先走回去，你去停车吧。”说完，慢慢的向小区走去。

云山看着她的背影有点生气，“不舒服，也不说的这个性什么时候能改啊！！！”

索拉在小区里又吐了一次，她扶着树站了好一会儿，等着翻江倒海的胃里平复了很多后，才慢慢往家走。

云山把车停好，快速坐电梯上楼，冲进家一看， 她居然还没到家。云山不放心，又赶紧走出门，刚走到电梯口就看到了走出电梯的索拉。

“是哪里不舒服？吃的东西的问题还是怎么回事？”云山皱着眉头问她。

她没理云山，径直走向家门口，开门，走进了家里。

“哎，怎么回事，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理我？哪里不舒服，为什么在车上时，不告诉我啊？非要到实在憋不住，要吐了，才说！”

索拉换了拖鞋，直接进了衣帽间。

云山跟了进来，看着她脱大衣，检查大衣的下摆是否被弄脏了。

“我问你话呢？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能不能说句话啊？是吃的不合适吗？”云山看着她苍白的脸。

“就是晕车！”

“你晕车，在车上时为什么不说，为什么非要自己憋着，实在忍不住了才说？”

“我和你说有用吗，我说我不舒服，你不是也非让我去了吗？明知道我不舒服，你不是也玩了四个多小时吗？你在乎过我不舒服吗？在乎我感冒又是生理期，在外面待太久身体会受不了吗？我跟你说我不舒服，你会提早离开吗？就因为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所以，我才不会说，你满意了吗？” 她红着眼睛冲着他大声的说。

云山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冲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发泄完，索拉红着眼，拿起沙发上搭着的浴袍，走出衣帽间，进了浴室。

刚才还在生气的云山，瞬间不太生气了，他一晚上光顾着和同学们聊天，干脆没注意，她后面估计很不舒服了。她一直静静的在沙发上坐着，直到聚会结束。他猜测估计是KTV包厢密封性太强，加上音乐嘈杂，让原本感冒的她后面越来越不舒服了。因为吃完饭时，他还留意过她，那时看着挺正常的。

云山换了衣服，快速冲了个澡。然后，在厨房烧了热水，帮她在保温杯里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不要洗太长时间，大概冲一下，赶紧出来。”云山敲了一下浴室的门。

“嗯！”好半天，云山才听到她很小的答应声。

云山返回厨房，从储藏柜里找到了一包她爱吃的苏打饼干，放在了餐桌上。听到浴室的门响，又赶紧冲回卧室。

“洗好了？你去吃几块苏打饼干，然后吃了药再上床，胃里东西刚才都吐了。”

云山走到床前，把刚坐在床边的索拉抱了起来。

“你要干嘛啊？”

“你去吃点饼干，我给你把头发吹干。”云山把她放在餐椅上，又帮她到了点水，“吃几块，胃里会舒服些，喝点热水，然后再吃药。”

看着她开始吃饼干，云山进卫生间拿出了戴森帮她开始吹头发。

头发吹干，云山一摸她的额头，渗凉，“还是不舒服是吗？”，“怎么回事？手怎么也这么凉啊？”

“一会儿就好了，可能低血压。”

“我给你装个热水袋，你再吃几块，喝点热水，把感冒药吃了。”

索拉又吃了几块饼干，刷完牙，抱着暖水袋倒在床上。

“你转过来，我看一下，别背对着我。”云山说着，把她硬给扳了过来，面对着自己。

“怎么额头还这么冰啊？把暖水袋放在胃上。不舒服，一定要喊我，听见了吗，不要自己忍着。”

“我明天要回家，我下一周都要住我父母家。”她不敢看他，轻轻的说。

“行，住你父母家好好休息休息，养一养。”

云山看着她有些惨白的脸，想了好半天才答应，“这会儿胃里舒服点了吗，还恶心吗？”

“好多了！”

“晚上不舒服就叫我，听见了吗？”

“嗯！”

十四、

云山中午吃饭时给索拉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他早晨走时，看了熟睡中的她除了脸色不太好，倒是没发烧。正想着，要不要给恩师打个电话，问问她早晨是否去过学校，结果岳父的电话进来了。

“wai，，爸爸，，”

“云山，拉儿说晚上你说一起出去吃铜锅涮羊肉过圣诞节，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让你把订的包厢赶紧取消了。下午我叫外卖，咱们就在家吃，拉儿不舒服，脸色特别不好。刚才从学校打车回来，晕车，吐的一塌糊涂，早晨就没吃什么东西。感冒导致这会儿血压特别低。晚上我给她熬点粥，让她吃点涮菜就好了，我们吃涮肉。”

“又吐了？昨晚同学聚会，吃完饭回来，晕车，也是吐的一塌糊涂。不行，我下午请假带她去趟医院。”

“是，她回来说昨晚就吐了，没事的，你不要请假，下班过来就好。囡囡一重感冒就会血压低，头晕，坐车会晕车，然后引发肠胃反应。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感冒好了，就恢复了，没事的。”

“奥，行吧，那晚上，我让外卖把东西送过去的，爸您别再准备东西，家里锅有吧？”

“鸳鸯锅有的。云山，囡囡这两天就让住在这边吧，我和妈妈都有些担心，因为今天脸色特别不好，在这边让她好好休息休息，我煲点汤水得给她好好补补，否则老生病，下个月回伦敦，我们都不放心。你要没事，晚上就也住这边吧，早晨去单位也近。”

“我知道，她昨晚给我说了，我早晨换洗的衣服都带了，我这几天陪着她也住这边。”

“好，好，那你晚上下班就回家。奥，对了，外卖要一份他们家的芝麻烧饼，囡囡和她妈妈都爱吃。”

“好，我知道了。那爸爸晚上见。”

“好，晚上见。”

云山挂了电话，就赶紧给店里打了电话，取消了包厢预订，又交代了一下，他预定下午外送。

吃着饭，不太放心，他又给医院的同学发了微信，咨询了一下索拉的情况。同学告诉他，一定要让病人得到充足的休息，多喝水，不能疲劳和长时间站立，不能焦虑，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咨询完，云山又在盒马订了一箱橙子和一箱车厘子送到了索拉父母家。

下班，路过花店，云山给丈母娘买了一大捧红色的玫瑰，一进家门，看到鲜花的丈母娘开心的不得了。

“云山，你上楼去洗洗换衣服，和拉儿下来吃饭，爸爸马上就好了。”

“好，菜和肉都送过来了吗？”

“送过来了，爸爸都摆好桌了，这会儿给拉儿弄红豆紫米粥呢。马上就好了。”

“好，拉儿还在睡吗？”

“我刚上去叫醒了。”

“奥！”

云山上楼轻轻推开索拉房间的门，刚好看到她从卫生间里出来。

“脸色怎么这么差啊，一点血色都没有？”

“睡了一下午已经好多了。你怎么拿着行李箱？”

“换洗衣服，你不说这两天要住这边吗？”

“奥，你也住这边吗？”

“不然呢？你住这边，我就陪你住这边啊，万一，晚上不舒服，我好送你去医院。中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那会儿在出租车上，感觉马上就要吐了，就没敢接。回家一直特别晕，就没给你回电话。”

“中午吐的厉害吗？这会儿还晕吗？”云山发现她脸色白的异常。

“好多了，不晕了。”

“奥 ，我去洗手，然后下楼吃饭。”

“嗯！”

云山出来时，看到索拉已经打开行李箱，正在帮他把换洗的衬衫、外套挂进衣柜。

“你别动，我自己来。”

“奥，好！”

“你穿着这袍子了冷不冷？”

她穿着一件香芋紫的珊瑚绒家居裙，雪白的小腿半截露在外面。

“不冷，家里热。”索拉说着话又窝在了沙发里。

“站着很累是吗？不行我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不用。”

云山收拾好行李，换了一身家居运动装，抱着她左亲一下，右亲一下，索拉有点不好意思，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对云山说了句：“对不起，昨天不该给你发脾气。”

“嗯，没事，我宁愿你给我发脾气，也不喜欢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偶尔给老公发发脾气可以接受。昨晚，我光顾着说话，没注意你不舒服。是不是进KTV后开始不舒服的？”

“嗯，开始还好，没一会儿就觉得不舒服，恶心，感觉缺氧。”

“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直接告诉我，你不舒服，想回家。我会带你走的。听到了吗？不要什么都不说，傻傻的坐在那。”

“嗯。”

岳父给女儿准备的是红枣红豆紫米粥，装在漂亮又精致的一个碗里。

云山感慨的对索拉说：“爸爸给你熬的这是爱心粥啊。”

“你尝一口，我爸爸熬的粥特别好喝。”索拉还没吃，先舀了一勺喂给了云山。

“嗯，真不错，好喝，还放了芝麻。”

从厨房出来的岳母看到了这一幕，忙说：“云山，你喝粥吗，我去给你也盛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