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幕渐熄，乾隆的脸被阴影淹没，黯黯看不出情绪。

“啪”的一声，灯光亮起，披着黑袍的人影从幕后缓缓走出，佝偻着背，有“嚓嚓”声不断传来，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髅。

“章总，戏已经演完了。”

没有应答，乾隆仍在原地坐着，浑如老僧入定。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不知何时起，地宫里的嫔妃们已悄然离去，再无踪影。

看完《如懿传》，地宫里尚且是欢声笑语；看完明珠传，乾隆却成了孤家寡人。

“……她们，都去投胎了？”

明知故问。

黑衣小吏乖觉点头：

“是的。晋妃是第一个走的，接下来是些不起眼的答应、常在；娘娘们陆陆续续地都走了，孝贤皇后本想留下，看到璟瑟公主成为封疆大吏后，哭了一场，还是走了。”

是啊，外面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她们。

——翻天覆地的二百年啊！

乾隆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哽在喉咙口，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多少年了？

他有多少年没感受过这种辛酸、苦涩、无奈的滋味了？

“你说，她们在新世纪里，会过得幸福吗？”

黑衣小吏不置可否，把腰往上抬了抬，恭谨道：

“由于她们离开了，地宫会重新装潢成独属于您的居所，您的帝王待遇不会有一分一毫的削减，您依然是那个高贵威严的九五之尊。”

历代皇帝几乎没有选择重新投胎的，莫说是皇帝，就连稍微有点权势地位的男子也不会做出此种选择。

因此，黑衣小吏也默认乾隆在失去所有嫔妃后，依然不会放弃他在地宫里的奢华生活和崇高地位。

“章总，您已经看了很久，该回去休息了。”

这一次，在他的劝诫中，乾隆终于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望着已经黑下去的屏幕，若有所思。

“依朕看，那拉氏这个皇帝当的未免优柔寡断了些，有时失于仁慈，反误大事。若是登上那个位置的是朕，定能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