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说什么, 好久不见。
林惊雨不明所?以,“什么好久不见,我与殿下不是日日相见吗?”
她眉心微动, 萧沂的手还触碰在她的脑袋,林惊雨撑着下巴手搭在他的膝盖上,靠近萧沂柔声一笑, “难不成, 在殿下心中, 妾身?已然成一时不见如隔三秋之人。”
她眉角微扬, 一颦一笑温婉动人,与那个在悬崖上干巴巴的小豆苗相比, 简直难以联想?在一起。
倒还是有些相似的, 性子一样倔。
以及,一样爱哭。
萧沂微微俯下身?,浮光掠过他高挺的鼻梁, 他抬起林惊雨的下巴, 仔细端详, 以及眼?睛,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变的。
他轻笑道。
“只是忽然想?起, 曾有个人问我,长大后还会再见面吗?”
青梅竹马?被迫离别?儿时约定?
林惊雨昂着头,她的下巴还被萧沂掐着,她猜想?萧沂是想?纳妾了。
她不恼, 反而饶有兴趣问, “不知是殿下的哪个红颜知己, 殿下不用顾及妾身?,妾身?大度贤惠, 愿给殿下开后院,也好做个伴陪我。”
她问,“哪位妹妹如此荣幸呀,能入殿下慧眼?。”
林惊雨不知,到底是哪家女子如此倒霉,竟叫萧沂这狗眼?看?上。
萧沂脸沉了沉,他收回?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啊?”
萧沂望着林惊雨茫然的眼?,牵起嘴角顽劣道:“三?皇子妃当年在悬崖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着实有些难以想?象。”
林惊雨顿了片刻,想?起些埋在记忆里的片段,惊讶抬起身?,“竟是你!”
她想?起儿时,祖母死后,她又被姜芙冤枉,于是独自?一人跑到悬崖上哭泣。
那时年幼无知,遇到了个人。
三?言两语,哄骗她一起去死,如今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她以为只是儿时一道匆匆的浓墨重彩,却不曾想?那人竟是萧沂,此刻近在眼?前。
“原来当年拉我一起跳崖之人,竟是殿下。”
林惊雨不可思议道,萧沂微微蹙眉,“林惊雨,你这血口喷人的本事愈发厉害了,当年明明是你央求着我一道死。”
“妾身?当时才九岁,哪知什么生?死,当年是殿下哄骗我西方极乐世界有多好,我才生?了要跳崖的心思。”
“你自?己无知,莫要怪我。”
萧沂顿了顿,“倒是比先前要聪明了些。”
她答:“那是,吃的苦多了,自?然也聪明了。”
“确实,懂得?装软示弱,叫人心生?怜爱,尤其是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湿漉漉的,叫人想?掐一掐看?是否能掐出水来。”
他这番话说得?恐怖,林惊雨抿了抿唇。
她又靠近,“当初可是殿下告诉我,眼?泪亦是一种手段。”
萧沂抬手斟了杯茶,“确实好手段,当时不曾想?,叫你用在了皇兄身?上,叫我好生?难防。”
“殿下以后不必防了,因为往后,妾身?只会用在殿下身?上。”
萧沂放下茶,转头看?向林惊雨,男人双眸幽幽,晦暗不明。
“那么,更得?提防了。”
“殿下真会说笑,妾身?是殿下的妻子,哪需防着。”她再次抬眼?,目光与之相汇,月光一片照得?她瞳眸清亮,宛如琉璃珠子,水润柔情,我见犹怜。
她扬唇一笑,“殿下是防着我进入殿下的心吗。”
“是呀。”
萧沂颔首,微微俯身?注视她那双勾人的眸,道:“像三?皇妃这般没有心的人,倘若进入了人心,那便真是场胆战心惊的祸事。”
林惊雨眼?一弯如弦月,淡笑道。
“那妾身?努力努力,叫这祸事成真。”
*
翌日清晨,是个年三?十。
旭日东升,纱帐上金光浮动,屋外雀鸟鸣声里,还有人声。
萧沂抬手揉了揉额头起身?,他见榻边没人,窗外倒是传来林惊雨的声音,窗户纸模糊,可见她匆忙的身?影。
探枝端着水进来伺候,见萧沂醒来,她行了行礼。
“平身?吧。”萧沂拖着睡袍走向水盆,他又瞥了眼?窗外,她身?影来回?。
于是萧沂叫住探枝,“你家小姐现在在做什么。”
“回?殿下,小姐在搬花。”
“搬花?”
萧沂走出门,见林惊雨抱着盆栽,指挥木二搬花。
“你是要将墨竹轩变成花坊吗?”
林惊雨转头,见萧沂双臂交叉,身?姿颀长,长袍在金光下波光粼粼。
“还都?是些未开的……兰花。”他望着鱼贯而入的兰花,怕是把花坊里的兰花都?搬来了。
“殿下,妾身?想?了想?,既然雾夫人爱兰,那就多搬点兰花装饰院子,叫旁人看?看?,除了兰妃,我们也爱兰。”
她一脸无畏,叽叽喳喳说着。
木二昨日替林惊雨捏了一整晚的汗,今日见三?皇妃无恙,本已是万幸,可今一大早,三?皇子妃又张罗着搬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