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坐在一处馄饨摊子前,说得话几乎是推心置腹,几乎没有话中带话,这叫陆妧夕松了一口气。
这里民风淳朴,有话直说。
确实会轻松些。
这些日子生活下来,陆妧夕时不时就带着尉迟璟品尝不一般的味道。
譬如热奶茶、涮羊肉、银丝卷……
邻里热情好客,镇上柴米油盐都有,偶尔途经这里的商人会在集市上贩卖粉粉紫紫的珠花手绢,还会特意吆喝说是从扬州来的样式。
与尉迟璟成婚多年,他们都是生活在宫里。
原先她还担忧尉迟璟受不惯这里的风沙生活,不曾想,是自己起初险些病了,反倒是尉迟璟有什么吃什么,反而胖了一点。
至于随行的侍卫们则照旧护着他们,以免意外发生。
又逢每月十五的集会,尉迟璟一大早就被陆妧夕拉走,与几个大娘一同去赶集。
尉迟璟:“……”
罢了,他的人,宠着呗~
集市东南处有个卖茶糕的摊子,卖茶糕的大娘面容布满皱纹,耷拉下来的眉眼致使她圆溜的眼眸变得温和慈祥,嘴唇上扬得厉害,越发慈眉善目起来。
林大娘几人凑近陆妧夕,小声嘀咕:“这人呢,性子好,长得也好,可惜这辈子都没成婚,就抱养了个闺女。”
“是嘞是嘞!我听她提过几句,说是那男人承诺会回来娶她,结果谁知道那男人竟然已经娶妻,还生了三个男娃!”
“我来说我来说,数十年前我瞧见过,那男人根本都没认出姜娘子,还问姜娘子她自己的近况!他那马车上还坐着他的妻子与三个男娃!”姜娘子,即卖茶糕的大娘。
陆妧夕站在她们身边,拧眉开口:“竟是这般?”
林大娘叹了一口气:“等了数年的男儿回来,甚至都认不清自己的容颜,反问自己可知晓自己的近况,说出来,我都不忍心。”
陆妧夕抿了抿唇:“既如此,姜娘子没开口解释吗?”
不曾想,林大娘摇摇头。
“马车上的女人掀开门帘喊他为夫君,怎么,是要自己做妾吗?姜娘子自然不愿意,便扯谎说那女子嫁人了。”
“我便见着那男子难以置信多问几句,此后才彻底不再过问,从此离开这里。”
听到这,尉迟璟垂眉敛目,修长在指骨不自觉微微蜷缩成拳,听不出他声线里的情绪波动,主动插话道:“不知那男子姓什么名什么?”
哎哟?
许是尉迟璟从未主动开口与她们闲聊,林大娘愣了一瞬,随即深思起来。
回想了好几息后,林大娘这才犹豫着翕动嘴唇道:
“好似是,迟凌。便是迟缓的迟,至于什么凌,我便不清楚了。”
迟凌。
男人没接话,深眸冷目对上陆妧夕好奇的眼眸顷刻心化作一滩水。
当然,尉迟璟没与她说什么。
直到多年后的某一日,陆妧夕才反应过来。
早已薨逝的淮南王殿下的名字便是尉迟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