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时,小药铺连盏灯都没有。
她以为他走了,进了门,却看见少年浑身赤裸,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脸上的伤消了肿,但还是青青紫紫,看着骇人。
比起那些青紫,更不对劲的,是宋谨不可抑制的粗喘,和浑身的颤抖。
顾之之赶紧去扶他,却发现他浑身滚烫。
少年一把抓住她探出的胳膊,将她扯进了炽热的怀抱。
宋谨的声音又低又哑。
他说。
南渊是个卑鄙小人。
他拿他试药,试的情蛊。
顾之之浑身一颤,还没回神,就被宋谨狠狠一推,推出了房间。
他让她走,他锁了门,为了防止她同情心泛滥,还在门后抵了一只长柜。
顾之之撞不开,只能听见他难受的嘶吼声,挣扎,再挣扎。
再后来,便没了声。
她知道,禁书中的药,药性极烈,毒性很强。
他不会死了吧。
顾之之撞开了小窗,翻窗进去时。
宋谨已经失了神智,手中握着一只簪子,在胳膊上划出了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
那只簪子是她的,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拿走的。
但她已经没心思去想那些,那一刻,她只想救他。
她毅然决然的按住了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吻住了他。
炽热相贴的那一刻,宋谨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甩开簪子紧紧抱着她不放。
痛,热。
灵与肉相融的那一刻,顾之之没有后悔。
但醒来,她后悔了。
南皇在找,找那场战事的受害者,找那些遗孤。
他说的好听,说要补偿他们。
实际上,不过是想将他们控制,暗下杀手来堵住悠悠众口。
她知道,南国再也不能待了。
她费尽周折,终于将宋谨带到了宋府。
开门的男人看见他们,很是错愕。
但顾之之没有与他解释的心情,她将宋谨交给了他,另外,还有一瓶药。
那药是爹爹生前研制的,可以清毒。
更可以清除不想要的回忆。
她想,这样荒唐的事情,不如就让它随风散去,免了困扰。
但她没想到。
她有了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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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之最难的时候,遇见了温青。
温青算是“奸商”中,最特别的一个。
他分明贪财又贪权,一心想在京城立于顶峰,却又格外有原则。
他不会强迫手下做不想做的事,也不会让自己的人,吃一点点亏。
她帮他拿到了南国国玺。
她不知他们想做些什么,直到后来,遇见裴青辞。
裴青辞装的很好,那张伪善的脸,甚至好几次都能将她骗过。
她也装的很好,那把药撒他脸上时,他都没回过神来。
只是因为这些事,她又和宋谨纠缠在了一起
她想离他远些再远些,可他追的格外紧。
难道这真的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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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之和宋谨堂堂正正成亲的第四年,顾之之又有了身孕。
宋谨每日宝贝似的盯着她,这不让碰,那不让做的。
顾之之笑他太过紧张,那时候怀嘉临,她可是日日在外面流落。
笑着笑着,宋谨红了眼。
紧紧抱着她,又很小声的在那哭,让来找他们的顾嘉临,都看得不好意思。
嘉临对于他们,并不依赖。
他反而更喜欢与宋院正待在一块。
爷孙俩看医书,研究药材,甚至可以阔谈时政,畅所欲言。
他们在一起时,宋谨都插不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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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
今年格外热闹,大家都聚在了一起,连南汐都来了。
好久没有这样团圆,每个人都很开心,席间,忍不住多喝了好几杯。
嘉临长大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承顾宋两家的衣钵,继续在太医院发光发热。
结果他考中了状元,进了翰林院。
贺知舟对他很是欣赏。
连带着宋谨,都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