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武林大会不足一月,封朝奏与百里物灵一直在练武准备,古弄清除了与褚赴辞游玩外,闲着也是闲着,便频繁与何必联络商讨南疆的事。
据何必所说,具闻阁与镜水派林阔已经陆续安排人进了南疆,都是信得过的手下。
弄清拿出两封封早就拟好的信给何必,“让那群手下带着封信分别去找四长老与大巫,长老会为他们安排去处,最好是能谋个一官半职什么的,不管他官大官小,只要为我所用就行”。
现在的南疆被豪强氏族把控着,有钱的人越来越有钱,有权的人则更有权;过去是举荐人才为首,而那举荐禅让早就变成了世袭代代传,南疆没有不公之事,因为足够有钱权就肆意操纵一切;依仗这两位长老,为一些人谋个一官半职不算困难。
“你就不怕因为这封信被别人抓住把柄吗?”何必问。
弄清早有准备,“无妨,上面没有我的印记,害不了我,两位长老看到信知道会怎么做的”。
已是入秋,夜晚寂寥得叫人发怵。
物灵为武林大会付出的努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弄清怜爱他,叫人从外边带回了他爱吃的紫薯饼,古弄清手拿饼用脚踹开了房门,入眼的是物灵未穿上衣的肩背;物灵被吓到,慌忙抓起衣物。
“对不住、对不住,忘敲门了”弄清连忙遮眼,“不对!”。
弄清把饼丢到桌上,上前扒开物灵的衣服;物灵当然不让,两双手交互间还是被扒开了衣服,一道道结了痂又裂开浸出脓血的伤口印入眼。
“怎么回事?是之前追杀你的那帮人干的?为什么不说?”古弄清质问。
物灵拉紧衣服遮盖伤口,“没什么事,没必要说”。
“这叫没什么事?伤口都化脓了,把手撒开让我看看”。
物灵打开她的手,“都说了没什么事”!
弄清有些懊恼,继续追问,“你、好,先前我问你的问题想清楚了吗?是留下来还是回百驹门?”。
物灵支支吾吾不知如何答复。
“那我要是告诉你要你死的人就是百驹门现任门主呢?。
物灵一听,急切反驳道:“不可能!他可是我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要我死?不可能、绝不可能!”。
弄清已然恼怒,口无遮掩道:“信不信由你,你要回去我也不拦着”说罢转身就走。
他们的争吵引来了院里人的围观,封弦更在意弄清便跟了过去。
封弦从弄清那知晓了事情元末,把弄清从南疆带来的药转交给了物灵,“别懊恼,你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也知道她是个心软的人,慢慢来,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失意的物灵沉默不语,望向了那堆药,不知这条路该如何走。
后来的几日,弄清按时派人去叮嘱物灵上药,平日里给物灵讲学也给暂停了,只为了能让他有多些时间养好身体,至于他想要的答案也只能等到武林大会见到父亲才能知晓了。
天公作美,万里无云,江湖武林大会就此开始。
武林大会是规模最大、最正式、最正规江湖各路人士比试的会晤,也是为江湖上的青年才俊重新评定排行的比赛;武林大会围满了人,那是水泄不通,各方代表还有各大小门派以及江湖散客纷纷入席。
圣童始终没收到南疆的回信,她不知道南疆长老们是否同意让她作为南疆权政代表参会,索性破罐子破摔她偏要去,难不成还要把她赶走不成?
大会还没开始,她入了席后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无聊的把玩伞柄,时不时叹气,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一丝胆怯的。
奚云酥看到她的不悦,以为她不习惯这样盛大人又多的场面,搭话道:“这届大会似乎要比往届参会的人数多得多了”。
古弄清抬抬眉,有气无力回:“是吗?往届我又没去过,不过,今儿确实人很多。你家太子呢?忘了问,这届大会大盛官府的代表是谁呀?”。
“毕竟大盛是这届大会的东道主,太子殿下来晚一些情有可原,代表的话暂未可知”。
圣童胡乱扫视着人来人往的场会,倏然扫道一个熟悉的身影使她半阖的双眸猛地睁大,弄清直起身子在人群中继而寻找着那道身影。
奚云酥顺着她的方向望去,“那边啊,西沧来的代表。”
“西沧?”弄清疑惑。
素魄俯身斟茶,“西沧以乐舞、美人闻名,这美人指的可不只是女子”。
云酥调笑道:“怎么?看上哪个美人了?”。
弄清没有理会他,仔细观察着那边,她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下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鬓发稀疏发白,身形佝偻柴瘦的老人,“诶,那轮椅上坐着的是谁啊?为何周遭的人对他都毕恭毕敬的?”。
“西沧将军艾尔肯,年轻时不仅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头,还是西沧战功赫赫的将军,他居然会来参加;说到闯江湖,我要记得没错他年轻时是和你们南疆那位蚩絮一起的”云酥答。
弄清卸下一口气双手扣在后脑仰靠在椅子,半阖双眸望着那边,心想“艾尔肯啊,有些事该了解了。至于他……他应该把我忘了吧”。
克什木还是孩童随艾尔肯南下拜访,彼时的南疆圣童还是蚩絮,而同样是孩童的古羡则是跟在蚩絮身边招呼客人。
孩童的喜欢是很纯粹的,克什木第一眼见到古羡时便心生喜悦,私下无人时承诺过会来娶她。
克什木:“我觉得你很聪明、很厉害,等我有了自己的领地就回来娶你,带你去看看西沧大漠好吗?”。
古羡觉着是玩笑,可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便答应了下来,“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可惜后来,物是人非,谁也没按照当初心里的想法走过自己人生的路,十几年过去了,该忘得也早忘了吧,就当是童言无忌。
奚云酥:“百里物灵呢?从来到这就没有见到”。
一直矗立在身后审视全场的封朝奏回:“他一直在会门外等百驹门的人”。
忽然,杂乱的人群纷纷散开,在中间让出一条道,看来又是一伍声势浩大的人来了,圣童一行人也投去好奇的目光。
只见一群身着南疆服饰的人走进会场,为首的是南疆大长老——蚩惶,他一身紫衣背着手,原本热闹的会场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随后进入的是南疆江湖各式门派,其中就有百驹门。
圣童见到大长老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圆了双目定定地看着,“怎么会是他来!”。
大长老蚩惶入南疆代表席位坐在圣童旁边,他的气场把封朝奏几人逼退至圣童一侧,连圣童都紧张搓手不敢直视。
蚩惶:“有能耐了,都能自己出席会场了”。
“北盛都来了,这场大会也该来看看吧”圣童看似从容,实则每句话都要在心里斟酌几遍才敢说出。
“真是可笑,你知道为什么这场会的人要比往年的都多吗?”
圣童没有回答,她知道蚩惶不会说出什么好话的。
“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蚩惶拿着茶杯重击桌面,惊到古羡心底一颤,“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着吧,千万可别弄出什么幺蛾子”。
古羡自上位以来从未出过南疆,就连出席南疆大祭时都带着面具,天下皆知只有南疆圣童拥有长生,近在咫尺的机会怎么不来。
长生是什么?金钱、地位、权利,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这些和长生苟留性命在世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时候不早了,参会的人皆已入席,连宣示人都已就位,就等主位的东道主了。
圣童等的无聊玩转伞柄,毕竟身边坐着个凶神,她还要时不时偷瞄站在百驹门门主旁的物灵。
“人来了嘿!”人群中一声叫唤唤醒了众人的目光。
所有人的目光往主坐上聚集,登上主位的人是祝海派盟主,紧随其后的就是本届大盛官府代表太子褚赴辞。
古弄清见到褚赴辞作为代表早该料到,所以不太惊奇。
太子收起平日里的散漫,身着金装华贵、金冠束发,他俊俏的脸上凤眼与嘴角皆含笑意,举手投足间是皇族的傲气也是逼人的势气,“诸位皆是江湖四方才俊,马迟枚疾、文武兼备,此次赏颜参会,是本朝之幸;吾乃大盛当朝太子,亦是本会大盛官府代表;为不误良时,便捷祝诸位江湖才俊一骑绝尘、直破云霄!”。
话毕,底下一众人叫好。
武坛上先是一些人穿了奇怪的衣服面具,跳着奇怪的舞。
“那是什么?”古羡问。
“傩戏,为大会祈福的”封弦回。
弄清第一次看傩戏,看得入神;褚赴辞假意喝酒,举杯的手掩盖了观察弄清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