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娥抽泣几声,从袖中抬起脸,泪痕斑斑,我见犹怜。道:“郎君可否屈尊,假称自己是八字纯阳之人,与我成婚。成婚后,我族中便无借口,只能将我父母的家财还我,我只留二成,其余八成全部送于郎君,郎君若嫌弃小女子姿容粗鄙,到时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郁离摇手,“不可,不可,骗人不是长久之计,早晚会被识破,此非正道,到时女郎处境岂不是更难。”
旁边有侍女插话道:“唉哟,这个傻郎君哟,你知我家女郎家财几许?说是富可敌国有些夸大,但这大片山头,城中一半商铺,城内城外数处宅院,均是我家女郎的。这些也只是十中之一二,女郎家资遍布大朝国,远及海外,盛都内都有我家产业。否则族中也不至于生此贪念。”
另一个侍女道:“我家女郎花容月貌,匹配郎君绰绰有余,莫非是郎君眼神不行,看不见?”
郁离摇头,“不可,素昧平生,怎可如此,女郎还是另谋他策。”
众女见他冥顽不灵,扬起衣袖,一团粉末扑头盖脸笼罩而来,香气扑鼻,郁离只觉一阵晕眩,歪倒在地。
几个侍女冲过来,欲拉扯他的衣服,被黄娥厉声喝止。“住手。”
侍女恋恋不舍的缩回手去。其中一个问道:“姐姐,此子白长了一张俊颜,半点不解风情。”
“姐姐,莫不是你这个皮相还不够美?要不再换一个更美的相貌试试?”
“胡说什么,说换就换吗?这副相貌姐姐多久才修炼出来,你忘啦。之前那些男人,哪个见了姐姐不是两眼放光,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劲。这家伙定是个傻子,没眼光。”
“也不对,我们也和他说了姐姐家财产多啊,他怎么也不像要动心的样子?这世上哪有不贪色又不贪财的男人?我也觉得他是傻子。”
“或许是没看到真的金银珠宝,才不相信?”
“这屋里摆的东西不贵吗?他看不见?只怕是不识货,定是有些傻。”
“不过,他长的真好,大眼睛又长又水润,这长相不像傻子啊。”
“不只眼睛好看,鼻如悬胆,唇若施脂,当得美男子。这么好看,若是吃了可惜,不如留着吧。”
“你看他肌肤白皙,比女郎还细嫩,不吃也可惜啊,当真好为难。”这个侍女吸着快要流出来的口水。
“女郎这是哪里找来的?”
众女七嘴八舌,嘈杂不休。黄娥道:“住口,住口,他似乎中了火毒,因而入了赤火妖蚁的迷阵。我看他将要破阵而出,不似一般人,假装助了他一臂之力,引他来此。快把祠堂里的圣书请过来,刚才他说姓郁名离,我恍惚记起圣书似乎提过,只是年代久远,有些忘了。”
“郁离,那是谁?没听说过。”
“你们一群废物,能知道什么,快去给我拿来。”黄娥厉声再喝。
几个侍女领命而去,片刻后四个人吭哧吭哧抬着一只大铜鼎过来,放在厅堂正中,黄娥领着侍女跪倒在地,拜了几拜,又低声念诵数句,把铜鼎的盖打开,从中间取出一个卷,摊开来是一张皮,写着许多字迹。由于年头久远,皮质已看不出来,颜色灰败,边缘也有破损。
其上字迹古朴,黄娥看了半天,也不认得。长辈教她时便说过,如今上古文字已经失传,没几人识得。反正他们都不识得,只有几句口诀代代口耳相传,留了下来。她写记得不十分清楚,只记得似有郁离这个人的名字,还有鸿蒙石,说是一件上古神器,可开天辟地。此记得拿出来仔细对照,也对不出来哪两个字是郁离,哪三个字是鸿蒙石。
她懊恼的把圣书扔到一边,此时看谁都不顺眼,道:“你们出去,我要清静一会儿,仔细想想。”
那些女子不愿意,道:“姐姐,你可不能支走我们,自己吃独食。”
黄娥怒道:“吃,吃,就知道吃,要你们何用。放心,我不吃,我舍不得。再啰嗦,我先吃了你们。”
众女立时噤声,鱼贯而出,在门外探头探脑,被黄娥呵斥几声,方走远了些许。
黄娥又拾起皮子看了半晌,依旧不得要领,索性放下,膝行几步,跪坐郁离身边,打算看看他身上都带了什么。
厅堂内一片昏黑,郁离侧身倒在地上,长长的睫毛盖住双眼,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倒像是睡着了一般,沉静安详。
郁离发髻上插着一支笔,笔管色如赤玉,笔毛光彩熠熠,暗夜中也能看出来是件好东西。还有一条黑色发带,波光闪动,也非凡品。
黄娥看着他的睡颜,心内感慨,如此美色,当然还是要留着。她伸出手,伸向郁离头顶。
还未触到那只笔,突然看到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