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将升,晨光初照。
城门处,几个门吏打着哈欠,推开沉重的城门,门刚刚开启一人多宽,只听马蹄声飒踏而来,一道红影穿过门缝,向城外奔去。他们的哈欠打到一半,张大了嘴,看着那道红影如流星般穿破晨雾,消失在视野之中。
郁离只觉身体痛楚非常,迷迷糊糊的伏在马背上,搂住马脖子,低声道:“芒芴,去找个没人的地方。”
此处人烟比之中梧郡更加稠密,城外田陌纵横,鸡鸣狗吠之声不绝。直奔出数十里外,方顺着一条小路到了一处山丘之上,林深树密,不见人迹。
红马停下来,郁离跌落马背,躺在林间的草地上,身体颤抖,额头冷汗涔涔而出。阳光穿过枝叶,落在他的脸上,光影斑驳,苍白如纸。他刚才强撑着压住体内的焚天怒火,弹奏天音伏魔之曲,破了三毒噬魂大阵。虽说引出了传说中的帝流浆,稍有修复,但依旧损伤不小,此时痛苦非常。
芒芴在灵府之内,看到一簇火焰,四处飘动,所过之处,草木焚毁。一道清光紧追不舍。芒芴一纵身,化作一道流光,紧随其后。
燕五郎夜半闯到官府,敲响了郡守的大门,颇费了一番周折,方才见到了睡眼惺忪的郡守大人。
郡守大人本来睡得正香,守卫见到燕五郎手中的名帖,不敢擅做主张,只好冒着被罚的风险去敲郡守大人的房门。
看到名帖上的字,郡守怒气顿消,心中却迟疑难决。昨日晚有人送来一封信,并一份厚礼,称要在天罗坊内设阵驱邪,可能会有人聚会喧哗,让他不必理会。这些日子天泽郡来了许多道士法师,整日乱哄哄的,到处说有妖有邪,却也没哪次找出真的,他最开始还有些担心,现在已是见怪不怪,并未十分在意。
不想到了后半夜,竟又有人来让他前去平息骚乱。这两起人竟然都是持着太史监的名帖,只是一个是监副,一个是灵台郎。当然监副要比灵台郎官职大,但他们身后是否还有人,他可不知道,他到底该听谁的?
他忙不迭的叫起夫人,让她帮忙穿衣戴帽,又和夫人商量如何应对。夫人一语中的,“你是郡守,自然应承郡守之职,该如何便如何,只是大半夜的,召集人手可不是一时半刻的功夫。”
郡守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于是点兵点将,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召集了人马,开往天罗坊。
当时天罗坊内一片混乱,各路被豢养的神兵没了总领,天音伏魔带来的神魂压制渐渐消失。
几个人爬起身后,互相看了几眼,忽然你扯我头发,我扇你嘴巴,口中咒骂不停,混战成一团。
一个瘦小男子双腿被踩断,躺在那里只敢小声哀叫,“难道他真的是神仙转世?”
杨掌柜终于找到了他的二女儿,被人扯得衣衫零乱,头发散落,面具已不知丢到哪里,脸上被抓了数道血痕,兀自大碱:“他们是真的,是真的。”
一个粗壮女子还在用力扯她的头发,叫道:“胡说八道,什么真的,姓郁的死了,死了。”说完,嗷的一声倒在地上,抱着头翻滚,一边大喊,“小贱人打人啦,救命啊。”
杨掌柜甩开手中扯着的少年,拎起女儿就走。临走时,还不忘在那粗壮女子身上用力踢了一脚。粗壮女子惨叫声更大,如魔音入耳,难听至极。
杨家二女儿踉跄着被她爹扯走,还在高声叫嚷,“他们就是真的,有人认得他们,你个蠢货,知道什么?”被杨掌柜回手一个耳光,打得没了声息。
少年阿睿被他甩开,带着一直紧拉住他母亲一起摔倒。妇人也顾不得自己膝盖摔得巨痛,爬起来去看少年,“儿啊,怎么样,摔坏了没有?”见他无事,忍不住拍了他两巴掌,大哭道:“你在这里胡混什么?讨什么公道?你没看见那是神仙,就算不是神仙,也是法力高强的道长法师,手指一伸,天上就能着火。那大石头看见了吗?要不是神仙心慈,就把咱们娘俩砸成肉泥了,你跑这里逞什么能,啊?”
吴睿双眼发直,道:“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他沽名钓誉,都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