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山去往后山的小道上,祖殊还在思忖着自己将来何去何从,脑子里有的没的又开始冒出来一大堆。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太有目的性的人。以前师父在时,师父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师父失踪了,那他就以寻找师傅作为动力驱策自己行动。
可现在想要安安心心继续埋头找人也变得不太现实。
以前师父交际过广的后遗症就凸显出来了,整个牧州境内有名的术者至少有一半和师父关系都不错,爱屋及乌对自己也极好。
别人或许只以为碧鹤峰顶剑宫现世只是孤例,只有祖殊知道这已经不是第一座降临的圣地了。
他做不到置身事外看潮起潮落,一个神祭也没有那种实力,或许该修书一封隐蔽发往各位前辈处,将自己所晓详尽告知,好让他们早做准备。
祖殊在正和门也待了些时日了,痴痴天天在面前转着,其实真的让他感受到两年来未有过的轻松,可她的笑却也让他有些愧疚。
在自己成人礼时早有数位叔伯明里暗里和师傅提及结亲之事,祖殊也见过那些家的小姐,其实无论相貌还是作为都是极不错的,甚至有一些以前就曾接触过,但或许是家里长辈有所嘱咐,故而都觉得她们目的并不纯粹,脸上多有些不自然。
当然也有例如同在漠城的王伯父,他的目的倒是很简单,真就只想嫁女儿。
师父第一次见王伯父的女儿时也是很满意的,直到后来不知道谁背地里和师父揭短说王伯父的女儿德行有失,同漠城几位显贵家里的公子多有不清不楚。
师父将信将疑来漠城打听之后发现果然如此,甚至偶然听有传言这位王家小姐还曾堕过胎。
师父大怒,又怕在漠城控制不住火气杀上门去把姓王的打个半死,于是忍了一路,回到玉山后隔着通讯器和王伯父对喷了两个时辰,喝干了两壶茶,最后不欢而散。
此后王伯父多次通讯提及女儿已和各家公子断了关系,都被师父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口回绝。
再后来就是刘位一带着当时十六岁的痴痴到玉山拜访。师父第一次见这个乖巧纯净的丫头,且又生得漂亮,心里很满意。
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儿时和师父几乎是一样的想法。至少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其他女孩儿的疏离和不自然,甚至对自己隐藏极深的厌恶感。
那以后半年里两家来往愈发密切,少年少女又正是人生最多情的时候,接触久了自然而然看彼此的眼里就多了喜欢和甜腻。
只是后来师傅的突然失踪让自己一时不知所措,竟将她也挡在了门外。
等自己做好准备去开那扇关了一年的门之后,却也不敢再来漠城看一看她,只是满牧州的跑。
这次到漠城也不在计划中,只能说有些机缘巧合确实是很难解释的东西。
听刘叔说她在镜心学府时心底有些忧愁又有庆幸,晚上桌边毫无预兆再见她时又心思起伏滋味难明。
或许初恋情节对一个男性来说真的是一个死结。在给刘叔送饭的途中,自己现在脚下所踩的同一条石板小道上,听她轻轻柔柔说出那句“我很担心你”,祖殊只觉得一直压抑着的某些知觉被她拂掉了上面的尘埃,涌动的情绪漫过了心头,嘴里却卡住了,说不出同她口中一样好听的话来。
那天之后两人间像是下了一场无声无息的雨,填满了相互之间两年的缝隙,可祖殊知道其实那些隔阂是因自己而起,终究做不到往事如尘就此轻拿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