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枢密院在庞贤东家长式的管理下越发像庞贤东的一亩三分分地,先前林哲兼任枢密副使的时候,庞贤东难受了好一阵子,生怕林哲抢走他的枢密院,枢密院就是他的命。
如今虽然时过境迁,可庞贤东总感觉生活少了点滋味,尤其是上次在刑场被跟班持刀挟持以后,庞贤东吓得连跟班都不敢要了。
按理来讲庞贤东是枢密使应该有点忙,可实际上他在枢密院很闲,他在枢密院一般不干事,都是把事分给下属去干,下属没干好便捞骂,干属要是干好了,他最多画张饼给人家,再想有其他的奖赏是不可能的。
虽然下属对此颇有怨言,可谁能奈他,且大家伙都想巴结他,哪敢有怨言,只是不干事也有不干事的烦恼,庞贤东有个时候闲的无聊便会偷偷从枢密院后门溜出去,到一家十分隐秘的小酒馆听曲。
为保证安全,庞贤东通常还是要带随从一起去的,只不过这两随从和之前的跟班有所不同,两随从来自庞府。
庞贤东对来自庞府的人还是很信任,只不过庞府的人上不了台面,是不好跟庞贤东进出官衙跟宫里的。
庞贤东进的这家隐秘小酒馆很高档,通常只招待达官贵人,普通百姓不招待,当然普通百姓也没这个能力消费。
庞贤东每次来隐秘小酒馆都要找这的头牌听曲,今次当然不例外,只不过今次出了一点小意外,专属的头牌被人点走了。
庞贤东自然不得肯,立马质问小酒馆的老鸨,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把他的心头好让人了?
老鸨很是无奈,麻着胆子解释。
“官人,您不是还没来吗?头牌闲着也是闲着,您来了,小的马上把人叫过来。”
庞贤东怒气未消,仿佛有人玷污了他的宝贝。
“叫什么叫,本官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点的?连本官的都敢点,本官看他是不想活了。”
庞贤东说罢即令老鸨带路,他要看看是哪个吃撑了敢跟他抢。
老鸨本不想带的,可庞贤东的强势超出了她的想像,她知道自己顶不住,便苦笑着带庞贤东去了。
岂料房门一开,庞贤东便傻眼。
庞贤东怎么也没想到是他?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难道他知道这头牌是本官的心头好便故意点了头牌,现在这情况怎么办?是偷偷开溜还是硬扛?庞贤东有点不知所措,刚才的那点威风早没了。
林哲很和气的看了庞贤东一眼。
“庞枢密,屈指算来你我自刑场一别也有蛮多天了,想不到庞枢密的口味依旧没变,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娘子,不过也对,庞枢密身居高位,吃好穿好玩好是应该的。”
林哲这么说分明是在嘲讽庞贤东贪色。
庞贤东被林哲这话一激脑袋便活了起来,庞贤东觉得自己不能太软弱了,他现在不过一介布衣,怕他作甚。
“林大人,你太客气了,本官只是四处看看,了解一下民生,没想到在这碰到林大人,更想不到林大人会有这爱好,这爱好不错,适合年轻人散心。”
庞贤东稳住神情后便没那么心虚。
林哲一点不介意庞贤东说的。
“庞枢密,找你可不容易,若不是你爱来这,林某都不知上哪找你?”
“林大人,你说笑了吧,你怎么会专门来找本官?你是不是搞错了?本官与你可是没有瓜葛的,你犯不上来找本官。”
庞贤东不太想招惹林哲,本来照理来讲看到林哲,庞贤东还想问一声庞秋秋的下落,被林哲这么一弄都没心情问了。
林哲却很逼人。
“庞枢密,林某怎么不能来找你,林某就是有事找你,不过在这之前先讲另一件事,庞秋秋离开东京汴梁城这么久,你问都不问一声,就更莫说关心了,林某严重怀疑庞秋秋不是你家的人,要不然怎会连一声问都没有。”
这话庞贤东不爱听,明明是你使诈才导致秋秋跟你跑的,你怎么还有脸说这事,你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庞贤东依脾气真想冲林哲大喊大叫一番,出心头的这口恶气,不过有点理智的庞贤东忍住了,庞贤东只是有点不明白,明明他现在只是一介草民了,自己怎么还怕他?甚至于比之前更怕。
“林大人,本官是想问的,不过本官怀疑你不会讲真话,再一个秋秋也不是吃素的,本官放心她不会吃亏。”
庞贤东很会为自己辩护。
林哲慢慢哦了一声,而后道:“庞枢密,这事林某不与你争辩,咱来谈谈正事。”
谈正事?与你有正事谈么?你一介草民配跟朝廷命官谈事么?庞贤东很不屑林哲这样说,很想怼林哲一句来出气,不过他略微考虑了一下,嘴上还是这样问了一句:“林大人,有何正事要谈?”
庞贤东说这话时脸色明显不对。
林哲看出了庞贤东的不屑,他要说一说这个庞贤东。
“庞枢密,你是不是很有优越感?觉得林某不配跟你谈事?”
“林大人,没有,这个真没有,本官已经侧耳在听了,林大人有事但说无妨。”
庞贤东就想把林哲早点对付过去。
林哲听到这话不客气了,他把老鸨等人喝退后说:“庞枢密,这事与你有很大关系,林某也是无意中听来的,坊间传闻庞枢密就是那个细作,陆中书他们做梦都想抓的那个细作。”
细作?本官什么时候成细作了?庞贤东被林哲这话搞的很迷糊。
“林大人,这事可不能开玩笑,咱得讲道理,本官哪会是细作。”
庞贤东知道细作这事忒大,他可不能冤里冤枉的背这个黑锅。
林哲却当真了。
“庞枢密,你狡辩不了,坊间都传遍了,可能只有陆中书不知,倘若陆中书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对付你?林某想他应该不会认真去查这事,他对这事会采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策略。”
庞贤东听到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时整个人有点蒙,他没想到这子虚乌有事会给他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简直是一场无妄之灾。
“林大人,你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本枢密的一切陆中书一清二楚,陆中书岂会相信这些流言蜚语。”
庞贤东这会嘴还是比较硬的,似乎是在尽力安慰自己。
林哲必须再给庞贤东以重击。
“庞大人,你太乐观了,你与陆中书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陆中知的心思么?他做起事来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你以为他会单方面信你?”
林哲继续从侧面打击庞贤东,必须打爆庞贤东,只不过想打爆庞贤东非常不易,庞贤东也是官场老油条了,历经多少磨难才坐到枢密使的位置,岂会被这点风浪打垮?
“林大人,本枢密对陆中书的了解不比你多吗?你所说的完全是你杜撰出来的,本枢密决不会相信,依本枢密对陆中书的了解,若是他怀疑本枢密是细作一定会当面讲清,不会这么没交代,你倒是要好好看看自己,你才入官场几天,如果你懂陆知心又怎么会被赶出官场,你心里这点数没有吗?你现在这么说完全是看本枢密不爽想挑拨离间。”
庞贤东信念还是蛮坚定的,他相信陆知心不会单方面动他。
这多少有点出乎林哲的意料,如果在这没拿下庞贤东,那今日算是白跑一趟了,究竟是哪出了问题呢?
是没拿捏住庞贤东的弱点吗?林哲扪心自问,又不敢有过多犹豫,否则更会被庞贤东看出破绽。
“庞枢密,你最搞笑的地方不是精明,而是自以为是,你真以为你了解陆中书么?你不了解,陆中书其实是你最熟悉的陌生人,你们大概不知道这个,你们其实是陆中书可利用的工具,一旦陆中书发现你们这些工具出了问题,陆中书一定会处理,且要斩草除根,这是陆中书的原则,也是他一直独霸朝堂独门绝技,林某也是看庞秋秋的面子才来好心提醒一下,你若是不听那就算了,林某闲话带到就不啰嗦了。”
林哲说完即准备走了。
如果林哲不打算走,庞贤东还不会急,林哲二话不说拔腿要走,庞贤东倒真是有点急了,因为这不是小事,事关庞府上下的生死,庞贤东小心一点有错吗?
“林大人,别急着走嘛,再谈谈事情。”
庞贤东热情挽留,林哲却不太理会。
“庞枢密,还有什么好谈的?说给你听,你又不信,你信陆中书仁慈,但凡陆中书仁慈一点,陆中书都独霸不了朝堂。”
林哲摆出一副失望的样子还是要走。
庞贤东有点急了,赶忙出手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