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未踏进北山子茶坊,远远地就听见少女叽叽喳喳,莺啼般的笑声。
“是真的吗,真的和麻糍团子一般?”
“那当然,一白一黑,还有两只杂色。”
“能送我一只么?”
“那不成,你得下聘。”
“这是要做什么?这么隆重还需要聘礼。”我走到她们身后。
王令娴双手捧着茶盏,朝我眨眨眼:“赵贞媛,你瞧瞧你家侄女,她刚才空口白牙地就想要我家狸奴下的崽。”
“怎就空口白牙了?你可别乱说!”赵蕙蘅一急耳朵就通红。
“哎呀,不就是聘礼么?这还不简单?”我搂过她的脖子,“改日我们去新封丘门大街,从渔夫手里买刚钓上来最新鲜的小鱼,再配上五袋猫食,一齐送到贵府,如何?”
“这还差不多。”王令娴笑眼弯弯,又转头往门口张望一番,“表姐还没来么?怎么这么慢?”
话音未落,一只凝脂般的手打起门帘,李清照娉婷的身姿出现在竹帘后。
“抱歉,出门有些晚了。”她解释道。
“知道,知道,大才女肯定是作词作得废寝忘食忘乎所以了。”王令娴扔下茶盏,挽住她的胳膊,“快与我们讲讲,那夜的海棠,真的是‘绿肥红瘦’?”
“……”
“还有那卷帘人,表姐身边竟有如此不解风情之人?”
那首《如梦令》一经传播,京中人无一不交口相赞。一夜之间,她一跃成为比肩谢道韫的才女。就连整日醉心古玩的赵明诚,也难得地从那堆杯盘碗碟中抬头,赞了句“清新隽永”。
“……好了,别说这些了,赶紧进入正题吧。”我拈起一块点心堵住她的嘴,清了清嗓道:“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汴京女子诗词会的成立!”
“就叫汴京女子诗词会么?难道没有更风雅些的名字么?”赵蕙蘅撅起嘴。
“那请李清照来替此会命名吧。”我扬手一指,李清照却不接招,反而撑着下巴,笑吟吟回望我道:“这主意是你出的,该你来。”
“就是就是。”王令娴在一旁帮腔,“赵贞媛,你惯会偷懒,别什么事都推给我表姐!”
“对呀,小姑姑,要不还是你来吧。”
真会胳膊肘往外拐,我暗暗翻了个白眼,干笑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在她们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说道:“各位姐妹都是美人,作的也是美文,我看不如就叫…...集美会。”
“好像,好像并没有比前一个好很多……”王令娴嘀咕道。
“你行你上。”我不顾她不满的嘟囔,率先起身举杯:“既然没有异议,那就让我们为集美会的成立举杯!”
瓷盏相碰,清脆悦耳。李清照刚将茶递到嘴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问道:“那位甄娘子怎么没来。”
“哦,她呀……”
那日我随母亲去朱雀门采买,正想着逛逛梁家珠子铺有什么新上的款式,刚进去就见到一抹熟悉身影。
那紫衣丽人一见我,像只蝴蝶似的飞过来挽住我。她身后还有一仪态端庄的妇人,见了我颔首微笑,正是甄漱竹和她的母亲。她们似乎也是来此采买,身边仆从手中大包小包拎了许多。
“好久不见,你近来都在忙些什么?”我问。
她却轻轻摇头,将我拉到桌边:“先不说这个,你帮我把把关,哪个更好看?”
我依言看过去,红木托盘中盛着的,是一套赤金红珊瑚头面和一套赤金珍珠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