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地面流淌
声音若即若离
有人迎面走来
有人恍恍走开
看不清他们的脸
却听见雨水溅在鞋上
洗尽流浪的尘埃
寂寥笼在心头
犹如老家屋檐下
白石上的青苔
雨水滴答作响
鸡在院里扑棱翅膀
顶雨走过桥头
江河冷而且清
月光照着老屋灰瓦
烟雾缭绕里看到
祖母躺在床上
燕巢空在梁上
---卢达
柳街大队诊所在划给个人经营后,三间瓦房被拆掉了,盖成了两层的楼房,一楼是诊室和药房,二楼放着几张病床,主要用于输液或换药。诊所大门两边的墙换成了玻璃的,上面用红色的大字写着一个大大的“十”字,旁边则写着“杨医生诊所”五个大字。贾锁坐在诊所里,等着杨医生给他头上的伤口消毒的时候,透过玻璃看到一个皮肤略黑但身材挺拔的年轻女人。她正站在诊所外面同街上的人说话,一边说一边笑,还在用手不停地朝供销社的院子里指,贾锁判断她指的方向应该是院子里的水塔。
那女人跟人说了一阵后,推开诊所的大门走了进来,迎面便撞见了正在看她的贾锁。她停下脚步愣了一下,很快就大声地笑着喊出了贾锁的名字。贾锁也怔了下,仔细看了看,才认出她是江菱。江菱走到贾锁跟前,拍了一下他的头,说:“咱们有七八年没见了吧?”
贾锁捂着头从椅子上站起来,龇牙咧嘴地说:“是啊,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上来就打我的伤口,疼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你头上有伤。”
江菱道了歉后,接着又嘻嘻哈哈地说:“记得小时候你来诊所里是脚割了一个大口子,这次是脑袋破了,你是怎么搞的?”
“没怎么搞,倒霉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菱看到杨医生拿着消毒盘过来,就让贾锁先处理伤口,一会儿再细聊,她要先去院子里看看她原先住的地方。她从诊所的后门穿了出去,走进了供销社的后院。贾锁看着那个自己和卢达、刘光、老黑小时候共同喜欢过的对象,身姿仍然很动人,心里不由得抖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来,刘光提到曾在BJ附近的KTV里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在那里,一丝不快不自觉地涌上心头。
处理完伤口,贾锁走到供销社的院子里,看见江菱正靠在水塔上,呆呆地看着她以前住的那个小房间。看到贾锁,她脸上立即换了一副表情,眉开眼笑地问贾锁受了什么伤,这么快就处理好了。贾锁说就是破了个小口子,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问她在这儿干什么,好像是在怀旧。
江菱说了一声“是啊”,感叹说看到那个水塔,感到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想想真好笑,小时候偷看她洗澡的流逛蛋刘光竟然当兵了,这不是给兵哥哥抹黑吗。江菱哈哈哈地笑了一阵,还是那样大大咧咧。贾锁听她提起刘光,就问江菱是不是在BJ那边见过他。江菱说不是在BJ,而是京安,都好几年前的事了,然后问贾锁在苏州打工,怎么跑回来了。
“在外面七八年,干够了,想回家来找点事做。”
“怎么样,找着了吗?”
贾锁问她记不记得老黑吗,他现在镇上和市里混,他准备到他的巡查队去。江菱说她当然记得,听人说现在混得人模狗样,找时间大家一起聚聚。贾锁想了想,说要不就今天中午,他马上跟老黑打个电话。
“可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江菱爽快地答应了。老黑听说江菱回来,高兴地说他马上在仲景桥头的“白记烩面城”订个房间,让他俩赶快过去。贾锁和江菱坐在公交车上往市区赶的时候,老黑又打来电话,说他听说卢达也回来了,让贾锁叫他一起。贾锁告诉老黑,卢达外公脑出血住院了,他今天应该在医院陪床。江菱问贾锁卢达是不是上大学了。贾锁说是,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江菱感叹说,小时候就知道他会有出息,跟他们不一样。贾锁看着江菱,神秘地笑了笑,说估计她想不到,那时候卢达也喜欢她。
“是吗,哈哈哈,我对他倒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学习好,又不怎么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