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主说:“她没你漂亮。”月俏人说:“就因为她没别人漂亮,你就让她这么找?”秦墨生说:“对。这个原因还不重要?”
月俏人先是一惊,又是一笑:“原来你也是个好色的男人。”不过她又笑了,笑得像花一样明艳:“没事,等这件事结束,我就告诉我那边的朋友,让他们转告一下那姑娘,让她别等了。”
秦墨生明白寻他而来的姑娘便是被七杀哨的人胁持了。他一直冷漠地回应着月俏人(柳娘),便是让她明白那个姑娘与他并不算亲近,他不在乎。但她似乎有备而来,时刻都在提醒他——那个姑娘由七杀哨掌控着。
所以月消人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如果这是个赌局,那么她一定认为她握了一把极大的牌。
他想暂时忘一下那姑娘的事,但又使得那些事情浮现起来。他离开家乡,本想在离别时与那姑娘说一下一些事情,却被大雨误了时日,两人连告别都没能来得及。他说.他只是来人间.看一趟,却没想到看人.间的目光却
落到了她分工。因此,他离乡在外靠着给别人写书的时候,把那个姑娘的名字写作顾落顾。
他常常陷于自责之中,既失信没能与她告别,又让她一直以来都很失望。于是他叹了一气,手中剑抖了一抖。
小臂被斩的中鬼手见状迅速起身,对着他有扑过来的架势。名号叫做东掩子的老者也重新握起了那柄残缺的尺子剑。
月俏人问:“秦公子,你不太舒服?”
秦墨生道:“我坐了八十一息,击退南冲用了士息,伤中鬼手与东掩子用了十息,这均与我平日呼吸节奏不一致,慢了几拍。我来的时候便知道你一定会用药的。你引诱我说了这么多话,坐得又与我靠的很近,你用的药在你的衣服上?”
月俏人笑了,很开心:“看来,我们七杀哨还是瞒不过你。”她的笑声很得意,眼角弯弯的像月亮。
秦墨生说:“我在想.你的血里应该有解药。”
月消人一惊:“你是什么意思?”
秦墨生说:“想必要在你们身上搜出解药是很难了,但你们至少提前吃过解药。”
月俏人又是一惊,愣了一会儿。中鬼手在一旁叫道:“你未必就能杀掉我们全部!”
秦墨生淡然道:“原本以为你们已经很了解我了。”
月消人这才有些慌了,轻轻褪下红色的上衣,只剩下一个红色肚兜,露出一大片肌肤的白。她又把手伸到后颈,将吊在脖子上的肚兜也给解下,露出耸起的胸膛来。她又把一头长发拢到胸前,眼神柔柔地看向秦墨生。
柔柔地像是要碎了,碎成一片一片残月。她挤着,胸前渐渐模糊,凝了一滴浑浊的汁液,用方才脱下的上衣浸透。那挤出的汁液让上衣变暗变沉仅仅用了一小会儿,然后她好缘很虚脱地样子,把湿透的上衣放在倒在一旁的桌子上。
秦墨生问:“多大了?”
月俏人说:“死了。”她有些恸动地说。
秦謇生问:“怎么死的?”月俏人说:“死了便是死了。”
秦墨生说:“抱歉。”他扯下自己黑色金边的外套扔给她。但月消人没有去接。她说:“我的......里面有解药……”
秦墨生笑了,盯着她:“你以为我会信?”
月俏人被他这一笑弄糊涂了:“你一定要我们死?”
秦墨生说:“你们一定要我死?”
月消人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秦墨生道:“你们已经拖了我多少刻?我好像不记得了。”他挥起七绝剑来,挥得那么柔,那么缓,像是在舞着一曲歌。
那正是一曲琴曲,在残剑断口处的风声便是曲音,他挥得缓处,调便重而沉;挥得急处,音便尖而厉。那一阵轻舞,缓急剑光随手腕的转动,连成上升下降的曲子,在夜中悠扬而抑郁,对于七杀哨亡人,更显得胆寒。
他们只在柳星垂击坝玄卧和尚时听说过。在柳星重告知世人去卧和尚也曾为了七绝剑去掘柳星重妻子的墓之前,太大家都还称他为玄卧法师。柳墨重原本带来了笛子,但是那笛子被玄卧和尚一掌击碎了。柳星垂只好在他与玄卧交手之前用了七绝剑舞了短暂一曲《梁甫吟》,只舞了《梁甫吟》的中半段,用的是七绝剑振动时的剑鸣。他以此来告慰妻子的之灵。
在七杀哨的亡人眼中,秦墨生正宛如那个为妻寻仇的剑客,他们同握一.柄剑,剑声凄厉。
秦墨生听得自己的剑曲,心里也开始悲伤。他骤然一停,将剑向地掷去,直直插入泥里,剑尖全没在泥下。
辰午魂忽然往他身上撞,撞在他胸口正中。
他闷声一哼,皱了皱眉,后退一步,手呈鹰爪状向反翻转,恰好把住辰午魂的两鼻两眼。
他向后一拽,手中便是一握鲜血。那辰午魂垮掉脸依旧垮着,不过被秦墨生把得皱了起来,鼻子和双眼冒出颤抖的血。
秦墨生拽住他的鼻子便把他扔了出去,扔了半丈远。辰午魂原先蹬着地发颤的腿也便软了下来,裆部暗沉沉地.湿了,原本无神的眼眼更是有一只朝内翻转了过去,露出一条紫青的血管来。
秦墨生看到自己手上染上的血,放在鼻子旁闻了一下,肚子翻涌着像是要呕吐,但被他皱着的双眉压了下去。他只好看着南冲,看着南冲直视他的目光,淡然而平静。
南冲伸手拦住中鬼手与乐掩子,朝秦墨生说:“七绝剑果真是这柄?”
秦墨生沉默,将剑与双手均负与背。真假对错,他本无心解释,若非七杀哨擅用毒,擅暗杀报复,他是决计不会来见他们的。他们既然已经找到了他,那便证明两前他们.就已经打探清楚的来处,的人际,的武功流派。
七杀哨,哨响七声,必有一死。秦墨生许久之前便听说过这样的七个人。他也明白,他们实际上并不止七个人,只是每次出去除人的时候只有七人,也便被称作七杀了。七杀里面暗杀人物最多的便是他眼前的这几个,乐掩子、南冲、西魁、月俏人、中鬼手.辰午魂,但北离却并非现身。虽说秦墨生猜测北离已死,但他终究不敢保证。因为在兰盐城,姬家被人护着虽说
明面上没人提起,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秦墨生不想把争端带给兰兰家。
于是秦墨生尽管与七杀亡人有打斗,却终究还是留了一手。他感受到不舒服,气息较平日不同,也使明白了月消人下了一种毒,一个悄无声息的慢毒。
他不确定她的毒是下在她自己身上,还是她刚才用乳汁浸透的衣服上。他不敢赌,只好搏了。
像先前说的那样,割开他们的血,总会有解药!像先前说的那样,杀掉他们!
他的眼慢慢偏激,抖然充血变红,看不见一丝白。他侧过他的脑袋,红黑的双眼凝视着月消人,右手负着那柄七绝剑。那柄质地并不上乘,拼砍容易坏的普通剑,竟也在寒光中显得狰狞。
月消人感觉到冷,不仅是因为自己赤裸着上身、坦露着,这是一个夏凉的晚上,但兰盐城是显得有些寒的;更是因为她第二次感受到一个人是她掌握不住的。尽管两个月前他们已经打听到七绝剑的剑主,尽管他们在兰陵县找到他之前的旧人,并且派人去了他的家乡,去找了他居住的那片山,尽管也花了一个月去追踪他,发现他在山中呆了一些日子又整日醉倒在酒摊,花了许久才从他的行走习惯与持筷方式中得知他的武功流派…
她本以为把他弄得很清楚了,并且认为掌握了他的短板。但打面起的第一面,她就发现她错了,尽管她继续考量他,却发现对他的认知是更加偏离之前的判断。就像她第一次去见柳星垂一样,那时她还很年轻,声音比现在嫩得许多,柔弱得像会被风冷病。她赤裸躺在柳星重面前,却没能惹得他的怜惜.,更没能令.柳.星垂
愤怒。她以为这样能够毁坏柳星垂的名声,会使柳星垂痴汉子的声名从此在她面前断掉。她准备见柳星垂之前,已经做好一切打算,就算柳星垂不碰他,她也会散步谣言告知天下众人柳星垂的劣行。可是她看见柳星垂的那一刻,一股冷漠便涌上她的胸口,让她极其难受。柳星垂在她躺着的床前坐着,倒了一杯茶,喝完了便走了。世上也开始传柳星垂好色的劣德,但柳星重也没有停下杀人的步伐。她每每回想起自己去引诱柳星垂停下刀伐的路的时候,都是一阵胆寒。她知道,若是换了别人,她便是死在了那间屋子里。她又觉得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柳星垂压根不在乎她,并且让她明白她不过是被人骗来送死的。
眼前这个人,让她感受到了一种羞辱的恐怖。
她说:“我们只是要剑。”
“剑?”秦墨生盯着她的眼,嘴角颤了一颤,剑挥起来指着她。”剑就是这么一柄。你们去过沈剑科那里,他一定随时都在练剑,你们偷出这柄剑花了不少时间。但我现在没能等到沈剑科,你们也一定不是刚到兰盐城便来找我。查明我的生存习惯花了你们不久的时间,听说你们喜欢七这个数字,所以你们一定查了我七天。至于沈剑科为什么没能追来,想必你们用了一柄假剑给他,他并没能发觉剑已经被换了。剑,你们带给我,却告诉我是假的?
月俏人不敢否认。秦墨生将左手食指放于唇前,示意月俏人安静,他说:“解药?”
月俏人抖了一抖,仍不敢作声:“已经销毁了。”
秦墨生问:“谁配的药?”月俏人道:“李依依。”秦墨生说:“你竟还找了女医李依依:…”
他将剑身翻转一圈,让缺口.在上,利于挥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