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恬此刻笃定,这白芨必然和张李两家发生的事情有莫大关系。此事了结,必然要从白芨身上问出底细,这破差事就算放弃也不能稀里糊涂被人当了挡箭牌。
李清珏点点头,认可了白芨的说法。他对着管家招招手,低声与管家耳语几句。
李茁虞看着侃侃而谈的白芨,心中越发不满,此刻的火气已然是冲破了界限。
当着众人的面,她一脚踹翻了桌子。这一举措把厅中众人吓得够呛。
见此,李清珏不由得皱眉:“虞儿。”
李茁虞没理会自己的叔叔,一步一顿地走到了白芨的跟前。李茁虞的个头不如白芨高大,于是为了不让小姐仰望,白芨便躬身下腰,把头一直低到小姐的胸口之下,口中喊道:“小姐。”
李茁虞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名义上的护卫仆从,眼神仿佛理剃工手中的的刮刀一般来回审视白芨溢满谦卑的面庞,最后抬手给了白芨一耳光。
这清脆的巴掌声甚至打出了回音,就连一旁看着的钱恬都感觉到脸颊一片发麻。
“李茁虞!”李清珏神情严肃,语气中满是斥责,屁股却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他明白李茁虞背负了多大的宠爱,他只能显得严厉,却不能真正惩罚。
李茁虞漫不经心地回头,正眼都没看自己的叔叔:“叔叔你既然喜欢他,便把他留给你吧。听到了吗?别跟着我了,白芨,别让我再看到你哪怕一眼。”
白芨把头埋得更低:“听凭小姐的安排。”
宴厅中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听到白芨如此回答,李茁虞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她起脚踹倒白芨,朝他吐了口唾沫,走出宴厅。
在李家小姐走出几百步之后,终于能在厅中听到一两声喘气,又能听到几声噗通的跌倒在地上的闷响——那是憋气活生生把自己憋晕过去的宾客。
李清珏此刻终于开口:“今日的聚会便到此吧,各位辛苦,路上慢些,多加小心。”
宾客们稀稀拉拉地回应,再开口时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稍作歇息,接着马不停蹄离开李家,几乎是一瞬之间便走了个精光。
李清珏不由地叹息。
老祖母对李茁虞的溺爱超出常理,没人想去承受李茁虞的怒火。来往的宾客有些是五大世家的子弟,他们自然不怕李茁虞,反而乐得见到这般笑料。
但那些南岚府城的小世家却不同。李茁虞对他们施展的任何一丁点怒火他们都无法承受。如果李茁虞想要扇他们巴掌,他们也得像白芨那样把脸伸过去给她打。
但他们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这才安静默不作声,以至于能把自己憋晕。
李清珏心中叹息,转头看向钱白二人,至少作为李家的长辈,他不用去管李茁虞的心情如何:“你听到我那侄女是怎么说的了,你是叫白芨?今后就在我这里做事吧。”
白芨点头称是。
李清珏捏捏眉心:“今日之事你做的不错。明日吧,明日一早去找管家的,让他给你安排活计。你在主家是做什么的?”
白芨回答:“我只是主家一个门徒,全仗着家主恩惠才成了二段术师。”
李清珏说:“二段便不错了,明日去见管家时便升为客卿。行了,你们走吧。”
二人退出宴厅,一路上都没说话。
直到走出李家,白芨才向钱恬问道:“不如我们找个酒家歇息一番?”
钱恬点头:“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白芨仿佛知道钱恬要问什么,并不惊奇:“行,我知道一家酒楼还算不错。”
二人走过几个街坊,来到了一处酒楼。酒楼开在拐角,门口挂着几盏灯笼,人气还算不错,从店外就能听到喧哗声。
白芨仿佛对此处很熟,连话都没有和掌柜说,只是进门时对着掌柜挥了挥手,便走到三楼,钻入一处包厢。
两人坐好,还没等钱恬开口询问,白芨就已经开口:“实不相瞒,兄弟,我与王擂乃是王朝羽生司的暗子。”
闻言,钱恬大吃一惊:“我早该明白大买卖背后总跟着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