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手中书,下意识想对书院学子那般拿书敲醒她,又见她架在桌上的双手通红,慢慢放下手中书,拿起一方干净的手帕抬起她流口水的下巴贴怀,熟练地将她揽腰抱起轻轻放至床上。
为防止秋知恩睡中乱动,对他图谋不轨,他把一条被褥卷起来隔在两人中间做挡板。
卯时,韩未安按时醒来,一睁眼,眼前赫然出现秋知恩一张大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惊得他下意识地挡脸坐起:“你做什么?”
这个点她一般起不来啊......
秋知恩理所当然的表示:“夫君久久才回来一次,知恩当然要好好看个够啊。夫君,你不知道,你睡觉的时候特别好看,皮肤白白滑滑的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她也有道德操守,夫君睡觉时不能趁人之危,那么夫君醒了,是不是就可以......
她露出“色眯眯”的眼神,伸手试图摸向夫君内衫露出来的一截白花花胸膛。
“你、不知羞啊。”韩未安眼疾手快当场抓住她手,然后像个遭迫害的小媳妇,紧抓胸口衣襟,逃也似的翻身离开现场。
屋外的雪莉端着洗漱盆见姑爷从房里仓惶逃出,进屋见通常赖床至辰时后才起的小姐坐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问道:“小姐,姑爷这是怎么了?感觉像是被屋里什么可怕的东西追出来?”
秋知恩大笑着解释道:“没事没事,不用担心,他那是被我吓的。哈哈哈哈……”
她原本也只想故意逗一逗自家夫君,没想真要“得逞”,见一向正经严肃的夫君这幅落荒而逃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好笑。
雪莉不明原由,但她家小姐开心,她就替小姐开心。
三日赌局期限早已到,陆流源不但输了与元嘉钰的赌约,还被父亲打了二十大板,身心俱痛。他不想回公主府认输,以伤口一动就疼的理由赖在将军府不肯走。
将军夫人最是心疼小儿子,好说歹说才求得陆老将军同意他暂住养伤。陆流源的屁股被打的肿烂,只能趴着睡,将军夫人落着泪给儿子患处轻凉风以减痛感,出房后特意吩咐下人们动作轻慢,别吵醒她的宝贝儿子。
正吩咐间,一名半面遮白纱的女子端着一碗热药款款而来,朝她福身施礼:“夫人,这是刚煎好的消肿祛瘀药,麻烦您让人给流……三公子趁热服下。夫人不要太过担忧,三公子身体强健,恢复起来会比寻常人更快些,五日左右应可正常下床走动。”
陆将军夫人派人接过女子手中的药碗,亲切地握住女子的手:“婉茵,辛苦你了。这两日多亏你的医术,他身上的伤才会好的这么快。”
“夫人不必言谢,婉茵身为将军府医女,治病救人是本分,况……”王婉茵看向陆流源的房间,眼底透着心疼和一缕伤情,“三公子与我自幼相识,情分不比旁人,照料也是应该的。”
“好孩子,终究是我陆家对不住你。你知道我是没有女儿福,自小便把你当亲闺女一样心疼,还曾想......好孩子你放心,日后我定然会为你寻一门最好的亲事,给你添最好的嫁妆。”陆将军夫人每每见她,心中总有说不出的愧疚,当初是自己一力促成两人的婚约,最后皇命难违,也是她亲自劝婉茵放下。王婉茵为了儿子多年未嫁,自儿子与公主成婚后从未逾矩,一直默默躲在远处挂念,就连送药也要戴上面纱避人口舌。这些她看在眼里,打心眼儿里心疼这个可怜的好姑娘。
年少爱而不得的苦涩,被王婉茵深深藏在心里。她只盼那个曾笑着叫了自己十数年“婉姐姐”的少年,一切喜乐安好。
王婉茵微微一笑,笑中只有自己才能体会的苦涩:“多谢夫人抬爱,父亲在军中多蒙将军照拂,夫人又以诚待我,婉茵一直对陆家心存感激。只是婉茵一心致力于研究医术治病救人,对儿女之情……早已没了念想。夫人,药凉了效果会变差,婉茵身份不便,劳烦夫人给三公子端进去吧。”
陆将军夫人见她如此说,也不好再勉强,点头笑道:“好好好,好孩子你日夜不停的守在药炉边熬药辛苦了,快回去歇息吧。这药我亲自喂他,要他喝的一滴都不剩,你就放心吧。”
王婉茵福身作别,踏出院门之前,忍不住回身望一眼陆流源房间的方向。
许久未见,他的模样似乎一点未变,还是那个爱笑的阳光少年,而她已记不清自己又是多久没真正笑过了......
造化弄人,当初若不是太后赐婚,或许他俩早已成婚,也不会像今日这样避嫌不能相见。她不是没想过要放下,要忘记,可青梅竹马的深厚情意又岂能说忘就忘。她只能选择躲在他看不见的远处,夜深人静时握着两人从前的信物默默流泪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