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佳回到教室。她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那么陌生。

老师没有变，同学也没有变，就连扫帚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角落，等待着同学们放学之后的青睐。

余佳开始在上课的时候情不自禁地观察老师，也会在下课的时候默默地关注着同学们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他们或她们的身上窥见变化的起源。可是直到踏进高考考场的那一刻，余佳还是没有捉住变化的真理。她那曾在不眠的夜里抽丝剥茧的举动显得尤为可笑。余佳不知道的是，余树林在高考的前一天晚上彻夜难眠，抽了一宿的烟。

高考后的第二天，余佳在学校里收拾完所有的东西，狠狠心雇了一辆货车。铺盖，脸盆，自行车，书什么的……满满装了一车。

她到家的时候，余树林并没有在家，王翠翠不屑地“嘁”了一声，撇着嘴说，“真是能花钱……”。她一边叨叨着一边和余佳把货车上的东西倒腾下来。

余树林回来的时候，余佳不知道说什么，干脆闭嘴不说。成绩的结果还没有出来，说什么也没有用，关键是余佳自己也没有把握，她的数学成绩太过糟糕。

余树林保持着沉默，坐下后又抽上烟。王翠翠在旁着急地问，以后不去上学了吧？那就去打工挣钱！女孩子家家的上这么多学，有什么用？

余佳瞟向余树林，余树林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余佳也不接话，她自感无趣，嘟嘟囔囔走开了，无外乎那些老生常谈。

余佳的心开始时像被针扎般的疼痛，慢慢地，慢慢地，麻木了。就像院子里盛装开放的月季花，五年以前，余佳觉得美得不可思议，现在却觉得俗气，流于世俗。

时间是疗伤的良药，哪怕只是表面。人有时候只看得见表面，放任身体这具皮囊在世俗中游荡。思想有深度的灵魂只有遇到同类才会惺惺相惜。余佳为爸爸余树林扼腕叹息，他和王翠翠不是同类，却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并且这一生都不会分开。他的思想深度让他对着这个家庭以及这个家庭的成员有着执着的责任感。

很快，高考的成绩出来了。听着电话里面工作人员机械性的没有温度的报出分数的声音，余佳的心下沉又上升，就像许多年前差点溺水的瞬间，但在最后的关头，自己竟然扑通着露出水面，心中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脑海中交替出现爸爸余树林，王翠翠，余果还有三妹余丽，泪水从余佳的眼里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