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嗡鸣代替了哭嚎与惨叫,谢槿奚拼命摇了摇头,体内灵力越是帮他修补身体上的伤口,潮生就绞痛得越发厉害。
他灵魂中的一半平淡而冷静地浮在半空注视着这一切,上瑶宗早已因为这些人被破坏得千疮百孔,原先高耸入云的剑山如今远远望过去只有突兀被炸平的山头,那些他熟悉的面孔一个都不在他身边。
举目所至,只有他一个人。
谢槿奚忽然笑了,血色染红齿关,将他衬得犹如一只恶鬼。
“你们到底还要怎样?”
他提剑撑起身体,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了,越来越多的人包围了瑶光殿,手上拿着千奇百怪的,谢槿奚见所未见的武器。
他们面色严肃,似乎他才是什么千夫所指的恶人。
是啊,看衣服颜色也能很明显地看出来谁正谁邪吧?
连天会的人像一只只裹着白色斗篷的厉鬼,只有掀开他们的皮囊,才能看清里面究竟有多黑。
“什么怎不怎样的,诛杀邪道人人有责,你们上瑶宗做了多少坏事,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应声的是连天会中的一人,听声音似乎还是个年轻人。
谢槿奚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只是觉得好累,好累。
正道邪道到底要靠什么来定义?靠胜者抹黑的史书吗?靠他们人多势众赶尽杀绝就能颠倒黑白的口风吗?
还是靠他们从一开始就在培养的洗脑大军?
他回头望了望,白玉冰精榻上染着他的鲜血,他似乎又看见了柳长归站在他身前,递过一只手来,问他想不想报仇,要不要拜自己为师。
又或是那些一同上学洗剑的日子,总有人笑眯眯地叫他大师兄,或是连名带姓地叫他谢槿奚。
还有那些他们在剑山里度过的日子,一起过过的年,一起酩酊大醉的每一个晚上。
还有全心全意信任着他的师弟师妹们。
那些日子如走马灯一般在谢槿奚的脑海中反复浮现,每一个人都在用不同的身份叫不同的他,有人叫他槿奚,有人叫他小谢,还有人叫他孩子。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呢?
“不是叫你们不要打伤他吗?”
白斗篷们听话地垂下头向两边散开,走进来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他正要再说什么,却被突然跑进来的一个人打断了。
他们耳语几句,看着明显地位更高的白斗篷便抚掌大笑起来,一把揽住前来报信的人,将他推向谢槿奚这边。
声如蜜,眼似刀。
“来,把你方才说的话再对着他大声地,充满激情地,再说一遍。”
谢槿奚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报告!被内应囚禁起来的四个长老都自杀了!”
心底有什么仅剩不多的支撑着谢槿奚的东西彻底,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