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知初想都没想,爽朗笑道:“当然。”
而后她打开门,转头嘱咐江遇:“我去找王二,送咱们去药庐。”
等王二驾着马车,将越知初和江遇送到药庐,江遇体内的伤又开始发作起来。
其实药庐离坠叶不算远,一个在半山腰,一个在地势更高的山里深处。
但山路崎岖,快到药庐的一里路尤其难走——
毕竟时冬夏为了搜罗药材,恨不得住在悬崖峭壁上。
在深山里搭个药庐,已经是她“退而求其次”了,她深信越是偏僻难寻处,越能寻得珍稀药草。
因此,纵然王二驱马十分熟练,也免不得让马车里的江遇被颠得吐了口血。
好不容易到了药庐,越知初不由分说,让王二搀着江遇往里走。
见到时冬夏,越知初就大声嚷嚷:“毒娘子,你这地方也太难找了!你呀,不想整日被人缠着问药求医,就躲到这深山里。你倒是清闲了,我这差点,路上就要出人命了!”
时冬夏手里正磨着药粉,头都没抬就啐了一口:“呸,我躲清闲?自从被你骗进这破组织,我哪还有清闲?”
越知初嘿嘿一笑,这个“毒娘子”倒真算是她“骗”来的,她不好反驳,便假装硬气地忽略了这茬儿,抬手指着江遇,对时冬夏说:“给你两天,我要他活蹦乱跳,完好如初。”
江遇听见她的形容,尴尬得差点又咳出一口血。
时冬夏总算抬起了头,淡然地看了一眼靠在王二身上的江遇,冷漠地说:“他?年纪轻轻、死气沉沉的,哪里‘活蹦乱跳’过。”
越知初一听,笑眯眯地拍手叫好:“你说话可真不中听,我甚是喜欢!”
江遇脸上一红,拘谨地想要缓解尴尬:“时长老……给你添麻烦了。”
时冬夏没搭理他,继续专注地磨着药粉,吩咐王二:“把人送到三号房,先弄晕。”
王二朗声应道:“是!”
然后扶着江遇就要走。
江遇脸色铁青,竟然有点语无伦次:“等、等等……小姐,时长老,‘弄晕’又是何意?我……”
时冬夏抬眼看了看越知初,越知初却哈哈大笑,对江遇置若罔闻,只对王二补了句:“王二,听毒娘子的,送走!”
王二架着江遇刚出去,时冬夏就一把丢下手里的石杵,不耐烦地问越知初:“你又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会儿老头,一会儿车夫,一会儿又送来个……呆子,嫌我这不够忙,净给我添乱是吧?!”
越知初走近过去,满脸谄媚地给她捶起了肩,嘴上更似抹了蜜:“哎呀,我们天下第一的毒娘子消消气、消消气……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谁让你的医术天下无双呢,你简直就是神仙再世、仙女下凡、女中豪杰、中——”
“闭嘴。”
时冬夏只吐出两个字,就止住了她滔滔不绝的马屁。
时冬夏从来不爱与人亲近,衣着打扮也颇为任性,一年四季,都罩着一件纯黑色的斗篷,那斗篷很长,几乎裹住她整个身体。
这还不够,她的整张脸,也爱藏在斗篷的帽子里。那帽子宽大,盖在她头上就像一朵巨大的菌子。
因此,远远望见时冬夏,根本就看不出她任何的样貌体态,只会觉得神秘。
若是夜里看见,还会觉得她怪异吓人,像来自地狱的无脸使者。
可就是这样一副打扮,这样一种性格,越知初却时常感到着迷。
时冬夏这样的人,论避世,论神秘,论怕麻烦,论目中无人……
每一样,都让越知初喜爱钦佩不已。
这位“毒娘子”,仿佛天生就是要和“虫”结缘的。
所以,越知初对她的冷淡毫不在意,反而再次堆起笑脸,悄声在时冬夏耳边说:“冬夏,时机到了。给我准备那个,你给黄雀的那个,‘倮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