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18岁，而我19岁……

“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讲到这里，川岛晴的脸红了一下，似乎有些羞赧，继续说道：“那感觉让人难以自拔，我知道我们俩不可能，他是杀手而我是富商养的金丝雀。

“唐司很理智，他从未回应过这份感情，但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到他的心底柔软已经被我触动，可他从不承认。

“或许是少女心性使然吧，他越是强装冷漠，我越是想撩拨他，对这种游戏乐此不疲。”

难得的，老人脸上出现了一丝少女才会有的顽皮，她笑道：“你知道么？我好几次见到他从报纸后面偷偷瞄我，每次我一回头，他便急匆匆地收回目光，装出一副正在认真看报纸的模样，呆得像只鹅。

“女人向来是敏锐的，我清楚他对我有好感，可直到他养好伤离开，我都没能听到他承认这份感情。”

别墅里响起摔东西碎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痛苦呻吟的声音。

有人闯进来了。

“奶奶……”杜鹃娇嗔一声，再不走怕是没机会了。

川岛晴没有理会，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胭脂纸轻轻咬住，苍白的嘴唇被一下染得殷红。

她继续说道：“那一个多月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梦魇里为数不多的一段美梦，绚烂且短暂。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遇见他了。

“可是造化弄人啊！就在我以为我的人生会平平安安结束时，我的父亲找上了我。”川岛晴眼神一下子变得暗淡。

“那是时隔五年后我再次见到他，那时美利坚还没有对岛国宣战，右翼势力正是最疯狂的时候。

“我天真的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回国了，去见见我独守故土的妈妈。

“可我的父亲告诉我，嫁给中国人做姨太的我，肮脏且卑贱，根本没资格回去，除非我能向他证明自己的价值。”

川岛晴苦笑，“价值？我能有什么价值？我不过是一个战乱年代苦苦求生的女人罢了。

“我唯一掌握的情报就是当年赵老爷出资，要唐门杀死忍头的情报。

“那时唐门是侵华日军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想把所有与唐门有关的人除之而后快。

“我糊涂啊，我糊涂……”川岛晴喃喃自语：“对故土的思念终于还是战胜了我的良知。

“我开始收集赵老爷当年与唐门勾结的证据，包括票据和往来书信。

“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事情很快败露，我只好收拾金银细软从别墅逃走，那几年赵老爷赏了我很多银元，这也是日后咱们杜家的第一桶金。

“过惯了养尊处优日子的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隐藏躲避，我所谓的逃跑，仅仅是找了个高档酒店住了下来。

“得到消息的唐门对我下我封口令，那时我以为我死定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会是唐司来执行这次任务。”

听到这话，杜鹃眼睛瞪圆，她猜到外面即将杀进来的杀手是谁了。

川岛晴继续说道：“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酒店，优雅地坐在沙发上。

“阴影中，他双指交叉，下巴微扬，睥睨着我。

“我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唐门办事，不达目的，不死不休。

“他用刀抵住了我的胸口，只要一用力就能取走我的性命，可他终究没能捅下去。”

说到这里，川岛晴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我终于体会到了他的心意，原来我在他眼里不是那么一文不值，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人是真心对我的。”

“后来呢？”杜鹃急切地追问。

这时，房间本该无人的角落里，响起了一个带着浓重川音的苍老男声：“……后来，她投靠了小鬼子，出卖了赵老板，唐门为了护赵老板周全，搭上去七条人命……

“……全怪我当时心慈手软。

“但这次，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