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等来了也无用,他是她的哥哥,他们永远只能远远望着对方,不可寸近。
走到正屋内,茵茵向官帽椅上坐了,不说话,只望着某处出神,兰香见如此,便试探着问道:“小姐以为那盛家公子如何?”
茵茵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人,心下只是好笑,“他?他如何与我何干?”
兰香道:“小姐,奴婢听说他来过府上三四回,可见他对您的诚心,奴婢想,虽然两家地位悬殊,可万一……万一就成了呢?”
“没有万一,兰香,这样的事,我们想也不要想!”茵茵定定望着兰香,正色道。
兰香深吸一口气,“可是……小姐难道就甘愿一辈子屈居人后么?三小姐是咱们府上的嫡小姐,外祖家又是那样的望族,她自个儿还是个才名在外的端庄淑女,大家都以为她有大造化,最后,却只嫁了个医官,您可知道如今府上那些人都是如何说她的。这世上的人,个个都拜高踩低,便三小姐这样的,也免不了遭她们议论,小姐您呢?便您不怕流言蜚语,总要为自个儿着想啊!婚姻是女子这辈子最大的事了,太太如今有孕,接下来金陵的大小宴会大约不会再出席,您也就不能随着外出,您又没有母亲为您筹谋,将来可怎么样呢?”
茵茵不答话,只若无其事道:“我那方绣蝶恋花的帕子,只绣了一半就丢开了,你去拿来给我。”
兰香深深望了茵茵一眼,最后叹气着往楼上去寻针线筐去了。
却说这婚礼上发生了不少事,婚礼后才报给薛妈妈知道。
譬如那端菜布菜的仆妇,把个美人肝上错了桌,以至两桌有两盘美人肝,另外两桌则又少了,那分碗筷的婆子瞧见了,也不说,由她们错去。又有把客人领错了桌的,还有因客人丢了帖子便不许他进门的,一桩桩一件件,可谓一团乱麻。
薛妈妈便将几个错得尤其离谱的叫过去骂了一通,然而于事无补,她并不知道如今府中种种乱象,乃自她命底下人自查互查,互相举报起。
连秋爽斋里,丫鬟们也在抱怨:
“原先她们干事是不讲章法,没个次序,拜高踩低,只奉承有钱有势的,事儿办不成;如今她们不这样办事了,做事一板一眼,各顾各的,没个通融,又事事推卸责任,事儿也办不成,真不知要怎么着!”
“可不嘛,我前儿去要两盆蟹爪菊,愣是没给我送来,昨儿我去要,又说没有,我就笑了,二十几盆蟹爪菊就放在的面前,我都看见了它呢,它都看见了我呢,还说没有,你猜人家怎么跟我说?她说这花才送来,要先登记造册,我说你登呀,一会儿功夫的事,她说不能,这里头有十盆是外头刘奶奶孝敬的,这个要另算,回头还得去问明,她是专送谁呢,还是就送给府里,我说我先拿几盆,你记着不就成了,她说规矩不能坏,你说平时多伶俐的人,这时候怎么一点变通也不知道。”
“不是她们不知变通,是她们怕了,有一点错处叫人挑出来报上去,轻则被教训两句,重则丢了差事,她们又不急着等花儿用,自然就拖着我们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今年的秋衣还没发下来,若是别处也这样办事,一日的事也要拖成十日了。”
“正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