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板主动让出司空之职?
前太尉杨彪在牢里有话说:曹阿瞒盯上了太尉一职!
南征大捷、张绣归降和举荐赵岐为司空的表奏送到许都朝廷,天子连续三天召集廷议,居然没议出一个所以然来。
黄门侍郎卫臻,恰好属于可以参加廷议的层级,有幸见识衮衮诸公在朝堂上唇枪舌剑的英姿。
今日议论的是——南征首功之臣典满,是否依表奏所请,封三百户亭侯?
“稚子耳,四月执事于霸府,旬月间就立下令前人瞠目的奇功,要说不是曹司空刻意操纵,谁信?!”
“十八岁封侯,位列朝堂,此等风气一开,他日朝堂之上皆未冠之人,天下大事,皆出黄口,岂不怪哉?哀哉?”
“武夫之子,读了几本经,知何微言大义?赳赳武夫当朝而立,诸公,忘记董卓乎!?”
“臣闻,曹司空去岁征战南阳,胜而后败,曹昂、曹安民、典韦死节,其深痛之。今日一议,可见曹司空酬功之情,但,过矣!如若照准,他日军中孤儿皆列侯,我等再无立锥之地。”
如此种种,满满的恶意,满满的阶层鄙视,满满的士人对军功武人的不信任。
一句话——武夫当国,必如董卓!
不就是封亭侯嘛!?怎么就能牵扯到堪比董卓的程度?!
嗯,人家是在指桑骂槐呢!
卫臻跪坐于末席,懒得说话也没机会说话,就算说了,别人也全当放屁。
封侯?咱兄弟不要也罢,做一对富家翁,放荡山林之间,何其快哉。
想当初,天子出长安、走河内、回洛阳的一路上,颠沛流离,食不果腹时,这些“护驾有功”的大臣们,怎就欣然来到许昌?
稳定了,吃饱喝足了,算计起权位了。
哎,气恼之说,气恼之说。
典满建功,请封亭侯,卫臻当然是惊喜万分。
两人利益攸关、情如兄弟,想不到典满走了一趟南阳军中,竟然立下赫赫战功。
欸,刀头舔血、冲锋陷阵,却不知又是几回生,几次死来着。
嗯,等他回来,定要劝他早早结婚生子。
“前朝,霍嫖姚十八岁领军出征,行千里,袭龙城,建立奇勋!也是前朝,高祖拜亡虏韩信为大将,扫灭赵、齐,垓下击败霸王项羽,奠大汉胜局。”
荀彧手捧笏板,声音朗朗,在殿堂上回荡。
“商之伊尹为奴隶,周之姜尚是渔夫,皆出身微末,却辅佐帝王成就伟业!”
“如今陛下继业于危难之间,欲重振社稷、讨平叛逆、中兴大汉,正是需要将士用命之时,焉能以门第之高低、出身之贵贱,吝惜区区侯爵之位,令将士失望呢?”
“典满其人,年少而博闻,有谋且勇毅,体国而忘私。”
“其入南征军中效命之前,曾言道,张绣必降,若张绣来降,于国于民皆大利也!其必抛开杀父之仇,以叔父事之。”
“两军对阵,穰城久攻不下,刘表大军开到。危难之际,典满率两百轻骑迂回南下百余里,迫降沈弥、袭取穰城、劫营夺粮,陷张绣军于孤立、饥馑之境,张绣乃降。”
“典满,当世霍嫖姚也!”
“陛下正应厚赏、重用之,令军中壮士皆引为榜样,人人效命。若如此,他日讨平叛逆、略定九州,远击北海、勒石燕然,重现大汉天威,又有何难?”
年近四十的荀令君底气十足,言语间须发飞舞,端的是神采奕奕,气势不凡。
十七岁的天子高高在上,眉目轻动,微微颔首,但见荀彧话音落地,殿中再无人反对,颇有一锤定音之效。
左右权衡,司空霸府势大,亲近众臣的意见也不无道理。
董卓、李傕之祸,少年天子回想起来,不寒而栗。
天子轻言道:“朕意,典满当封关内侯,赐宅邸,锦缎、绢帛各百匹,钱五万,尚书台拟制诏书、用印,着议郎吴硕持节前往南阳宣诏犒军。”
三百户亭侯降为关内侯,但是赐宅邸和钱物,也算差不多。
荀彧无异议,廷议散去,心中欢喜的卫臻回到少府官署,转头就被孔融唤去。
“天子犒劳军队,赏赐有功,所需锦缎、绢帛、金银、制钱、猪羊……速去霸府找司空长史谢奂,一一确认、支用,事关天子颜面,不可有误。”
少府没钱,天子赏赐功臣、犒劳大军,还得找霸府出钱、出物。
在卫臻看来,把少府裁了,事权归霸府,办事简单了,也不用养一群废物官吏,徒耗资财。
生意,不能这么做。
卫臻去霸府找长史谢奂,当下就安排计吏、司库办理,此事毫无难度,人往掾属办事房一坐,喝茶等待便是。
一盏茶还没喝完,门口有人探脑一瞅,唐铉进门,笑呵呵的作揖。
典满在许都有几个朋友?
门侯唐铉自认勉强算一个,真正的,正在这里喝茶哩。
“公振果然在此,唐铉有事求你帮忙。”
“噢,节玉请说。”
“那个,那个……”
卫臻笑问:“你想去军中?”
“正是!”唐铉也不再支吾:“霸府中传言,典满建立奇功,封侯拜将,虎贲、羽林们个个振奋,跃跃欲试,这些天都在钻营门路。”
卫臻有些好奇,问:“他们如何钻营门路?”
“议郎吴硕持节前往军中颁诏,光禄勋遣20虎贲随从仪仗。”
“耶,你是想……”卫臻已经猜到唐铉意图,故意拖长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