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后,在一个夜色朦胧的晚上,鲍根、鲍旭兄弟俩,携着刘悯,往枯树山去了。
行了约有个半夜功夫,及至天快蒙蒙亮的时候,走在前头鲍旭,指了指远处道:“就是那儿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武三极目远眺。
视力极佳的他,一眼便望见,不远处有座山很是奇特。
满山枯树,遍地芦笌。怪石磷峋,白雾缭绕。鸟兽绝迹,人踪迹灭!在这连绵不断的青山群抱中,端的是异常突兀!
深山必有瘴,妖邪出此间!
这里,便是远近闻名的枯树山。
据闻,山上聚着一伙强人,约有六七百号,山寨内养着两三百匹马。
这伙马匪时常下山搅扰周边村坊庄舍,抢劫钱财,掳掠妇女。仗着机动性快,来去如风的特点,又倚着人多势众,此间州县衙门里的捕盗官,奈何他们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步步坐大。
适逢北患渐起,边境不宁。而南方的花石纲苦民久矣,致使江南盗群蜂起。西南又有党项作祟,滋扰不断。历来将重文抑武视作祖宗家法的朝廷,至此尝尽苦果。
朝廷的兵马本就兵弱将怠,疲惫不堪。如今又要忙着四处救火,哪里还抽的出人马来对付这些占山为王的草头王呢?
“武三兄弟,咱们只要上了山,就彻底安全了。到时候,哪怕是州府里头派官军来搜捕,谅他们也没本事进山抓人。”
听鲍旭这么一说,武三的面皮多少有些复杂。
这一脚踏上山,从此就没了回头路了。
他武氏一门家风纯正,世代纯良,从没有出过作奸犯科的先辈。
不成想到了自己这儿,却变成了一个强盗!
想及于此,武三不禁又想起了哥哥生前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们炊饼人家,比不得别人那些当官的,我们不要去惹事生非。这一辈子,能把炊饼做好,就已经很好啦!
“哥哥!我辜负了你的期望!命运弄人,我现在竟成了强盗!”武三的面庞,早已被泪水打湿。
沿着崎岖不堪的山道向上,三人行的异常缓慢小心。
据鲍旭说,为了防止捕盗官和官兵偷袭,山上的马匪们特意在山道上洒了铁蒺藜,木刺,三角钉等物,且在上头涂了慢药。一旦踩中,流血破皮都是轻的,重的整条腿都会肿起来,医都医不好。
好在现在天渐渐亮了,视线也还可以,一路走到半山腰,三人组都没有谁幸运踩到地雷。
“站住!什么人!!”
一声断喝,三五个手持红缨枪的马匪,从山道两侧冲了出来。
鲍旭对着身后的鲍根和武三按了按手后,旋即递上了几块碎银。
“哥几个,我是这附近岗子的酒家,与你们这山上的宋大王有过数面之缘。今次特来上山入伙,些许薄物,不成孝敬!”
“啪”的一声。
鲍旭伸出去的手,被前头一名马匪一巴掌给拍了下去。
银子散落一地。
“你干什么你!!”身后的鲍根见了,气得当场就要和对方亮拳头!
鲍旭赶紧将他拦住了。
“你把小爷当成什么人了?你把枯树山当成什么了?老子最看不得你们这副市侩的面孔!到哪都是我认识这个,我认识那个。动不动塞点银子,走走小路!告诉你,在小爷这,都行不通!”
“是我不对!是我粗浅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鲍旭尽管心中也是一包气,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