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着的刘承祐见闯进来一个乞丐似的的东西,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就要下令抓出去杀头。
好在拉着刘铢出去医治的郭允明也追了过来,忙不迭的大声解释:
“陛下,陛下,陛下息怒,刘公有重要军情禀报!”
醉眼朦胧的刘承祐眨巴着三角眼,仔细打量了下那被打的不成人样的刘铢,这才认出来:
“哎呀,竟然是刘爱卿,爱卿何以如此狼狈啊。”
挥手屏退歌姬,让刘铢禀报军情。
刘铢勉强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气若游丝的说:
“陛……陛下,那郭威贼子的孙子,唤作郭宗谊的潜入到京城之中,在郭府上大开杀戒,杀伤了我上百的禁军,更是截走了郭威老贼的幼子和郭荣小贼的幼子。”
刘铢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刘承祐打断:“等会等会儿,你说郭逆的孙子跑到了郭逆的家中,截走了他的小叔和幼弟?”
刘铢一听,这皇帝带劲嗨,只一遍就理清了其中的关系。
“陛下,正是如此,那厮甚是凶狠,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但是功夫了得,等闲十几个,啊不,几十人近不了身。”
随着刘铢的诉说,刘承祐的脸色有白转红,又由红转绿,最后黑成锅底了。
“刘铢我来问你,我可有旨意让你去动郭家人?”
一旁的郭允明不明所以,随口应和:“陛下一个时辰前下旨诛杀郭家满门,并挂到城墙上。”
“有你什么事,郭爱卿莫要插嘴。”
“刘铢你说!”
刘铢吞吞吐吐地说:“微臣……微臣只是觉得早晚的事,就擅自带兵……”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都听不到了。
“好你个刘承祐竟然假传圣旨,你居心何在!”刘承祐暴怒了,大殿里安静了。
只剩下噗通、噗通、噗通的下跪声和皇帝暴怒的嘶吼声。
原本开封府尹侯益献策让郭威军中家眷上城墙呐喊,在刘承祐看来不失为一条良策,只是有了自己皇叔的慕容彦超的包票,这一招也就没用,但是在刘承祐心中却把这一招当成了一个底牌。
如今这张底牌恐怕是要坏在刘铢手里,刘承祐继续咆哮:“刘铢你说实话,到底拍了多少人,又杀了多少人。”
另外对于所有帝王而言,臣下可以贪、可以暴戾,但唯独不能不听话,刘铢擅自用兵的行为跟假传圣旨无异,是诛族的大罪。
刘铢不敢隐瞒:“微臣带着本部兵马两千人,在城中搜捕……单凡……单凡。”
“单凡什么!”
“单凡是与郭威有旧的都被圈进家中,并且把满门屠戮。”
刘承祐一听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刘承祐是鲁莽,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史弘肇等人的满门,可是他不是傻啊,杀了郭威一门不要紧,但是杀了郭威手下一众大将们的家眷,那不是把他们往郭威怀里送吗,还是用水泥封上的那种。
没想到刘铢还在那里说:“叛将王峻、张永德、李重进、郭荣等人的家眷都一并杀了……”
当刘承祐听到第一个名字王峻的时候就知道这张底牌是彻底毁了。
王峻虽然与郭威有旧,但是现在不在郭威军中啊,这杀了人家全家岂不是逼反了他。
刘承祐气的捶胸顿足,一时间也没办法,突然又想到一事:
“你说郭威的孙子,郭荣的儿子,一个十一二岁的娃娃杀了很多禁军,还救了很多人?”
“正是,那厮十分恐怖。”
暴怒的刘承祐更加愤怒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娃娃你们都打不过?那可是京城的禁军!你杀人就罢了,还不斩草除根,居然让人家救走了子嗣,你说这话朕能信吗?朕敢信吗?”
刘铢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的确任谁也无法相信一个半大小子,毛都没长全的年纪竟然带着人跟上百禁军对打,不仅全身而退还救走了人。
不管刘铢如何解释,这大殿上上从皇帝到宦官就没有一个相信他的鬼话的。
而刘铢心中却是无比苦涩,明明两个时辰前自己还差点就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