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书化妆成端茶的太监,到乾清宫去奉茶。
看门口没人守着,刚要进去,小路子就出来伸长胳膊将其拦住:“干嘛去啊?”
公鸡调嗓子。
以往看到的小路子,都是一副谦卑乖顺的模样,今日到是冷漠的有些离谱。
拉着一张脸,严肃的很。
不过,若书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因为她今日打扮成太监模样,他没认出来,估摸着是把她当成某个小太监了吧!
若书抽出一只手,将帽檐压低,学着稍微细一点的声音,问:“路公公,皇上在里面吗?”
小路子垂眸睨了她一眼,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新来的?”
若书赶紧点头。
“新来的就得守点规矩,皇上正在里面跟大臣们议事,你急着往前凑干什么?嗯?”
这调调,听的若书浑身不舒服,咽了咽口水,急忙开口:“公公教训的对,那小的就在这旁边等着,绝不打扰皇上。”
“嗯。”小路子浮尘一挥,转身进去了。
若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世态炎凉啊,她不亮身份是不行了。可是一想到等一下可以给皇太极一个惊喜,就算了。
没过多就大臣们陆续的从殿里出来,小路子最后一个出来,朝他招手:“那个你过来!”
“嗳!”若书端着茶跟进去。
御书房很大,若书刚进去的时候就感觉周围凉飕飕的。从外殿进去到里间才看到皇太极坐在桌前批改奏折,头都不抬一下。
专注的模样好像并没有注意有人进来,小路子也迈起了猫步,脚底都没声了。
他示意若书把茶放下,赶紧走。
若书把茶放到皇太极的手旁,然后在小路子的目瞪口呆当中,歪着头,看着皇太极。
“你!”小路子掐兰花指,上前去拉她。
但这个时候,皇太极抬起头,刚想说“大胆的奴才”若书便笑了。这一笑,皇太极认出了她,目光立刻变得柔和眼角笑意出现:“兰儿。”
“兰儿?”小路子惊了,“海兰珠娘娘。”
若书将头顶的帽子摘下来,露出了脸,在皇太极面前转了个圈儿,问他:“惊喜吗?”
皇太极笑了,放下笔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往怀里带:“怎么不好好在关雎宫呆着,打扮成这副模样来见我?”
“想你了呗。”若书说,“成天让你看我穿旗装的样子,偶尔换换口味,打扮成你身边的太监形影不离的伺候着可好?”
“好。”皇太极宠溺的依着她,将她从上往下打量了一眼,开口:“你别说,这玲珑有致的小身材还真是带给我不少惊喜。”
若书白了他一眼:“色狼!”
一旁小路子掩嘴笑笑,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多余了,就悄悄的退下,将这里留给他们两个。
若书绕到他的桌前,看到了奏折,本来直接就过去了,但想起君臣有别,便抬头问了一句:“我能看吗?”
皇太极故意吓她,“这是奏折,后宫不能干政。”
若书点点头,单手撑着下巴,冲他笑:“那好,那我不看了,你念给我听。”
皇太极摇摇头,走到她身边伸手戳她的头:“真拿你没办法。”
在他进去坐到椅子上的时候,若书心道:你要是拿我有办法,我就不叫秦若书。
皇太极拿起刚批过的一本,读给她听,他刚提到:“前线战事吃紧…”若书敏感的便打断他的话:“你又要去打仗?”
皇太极停下,看向她解释:“不是我去,是多尔衮去。”
“哦,”若书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但顺便问一下多尔衮她成亲了吗?”
“成亲了,吉桑阿尔债的女儿,也来自于你们科尔沁。”皇太极说。
“那你派人家出征,人老婆不埋怨你吗?”若书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皇太极看了看她,端起随手边的茶杯掀起茶盖,喝了一口,才悠悠道:“人家没你这么粘人。”
若书差点被噎住:“不是,你的意思是你想去,我不让你去了?”
皇太极他大爷的不表态。
那就是承认了,若书毛了:“行,我放你走,你去,但是皇太极我警告你别一身伤的给我回来,小心我休了你!”
“啊!”就在若书转身要走的时候,别皇太极一个用力拉近了怀抱里,她坐在他的腿上,皇太极捏她的鼻子,好气道:“敢休皇帝的,纵观古今也就你一个人!”
若书搂着他的脖子,毫不客气道:“那也是你允许的呀!”
“你倒是会说。”
若书笑笑靠在他的怀里,脸贴在他的心脏处,两人正腻歪着呢,小路子推门进来,看到两人抱在一起,赶紧遮眼转身。
皇太极冷声问:“什么事?”
小路子:“启禀皇上,娜拉妲姑娘找过来了,说是海兰珠主子的药还没有喝,闻一闻她是否跑到皇上这里来了。”
皇太极回头看向怀里的人,“我就说嘛,你今天故意穿着太监的衣服,原来是偷跑出来的?”
若书吐了吐舌头,抬头问小路子:“你告诉她我在这里了没有?”
小路子抓脸为难。
看样子是告诉了,“糟了!”若书从皇太极怀里跳出来,赶紧躲到他身后,“你快告诉她,说我不在。”
皇太极叹了口气:“让她进来!”
若书瞪大眼睛:“不要,你干什么?”
皇太极把她从背后捞出来,“你不好好调养身子,我绝不姑息!”
若书急的跳脚:“皇太极我讨厌你。”
皇太极笑了,只以为她不愿意喝药故意要耍小孩子脾气,便道:“讨厌也要喝,喝了就不讨厌了。”
若书无语。
娜拉妲跟着进来,刚喊格格却看见若书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头疼不已:“格格,您真跑到皇上这儿来了,快跟我回去把药喝了。”
“不喝。”若书呛嘴。
她站在中间看着皇太极和娜拉妲,“我告诉你们,今天说什么我都不喝。”
皇太极皱眉:“兰儿听话。”
若书不理他。
无奈,皇太极问娜拉妲,“还有几天的药?”
“就今天一天了。”娜拉妲回答。
听到这是最后一天,皇太极好声好气的哄着若书:“就最后一天了,喝完就好了啊,听话。喝完了,我带你出宫去散心好吗?”
但若书却推开了他,就是不合作。
皇太极劝不动若书只好让娜拉妲把药端过来,自己亲自喂。
“是。”娜拉妲转身要去取药。
“皇上,娜拉妲你们都别忙了。”若书开口,他看了皇太极一眼,走到他面前,温声说:“我不喝药是有原因的。”
“嗯?”皇太极不太明白。
若书晕开嘴角,把皇太极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小声道:“你要做皇阿玛了!”
“什么?”皇太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若书忍俊不禁,再次重复:“我说,我怀孕了,你要做皇阿玛了!”
话落,皇太极没有反应,仍旧一副痴傻的模样,好一会儿他才将若书抱起来转圈,笑声大到这个御书房都听得到。
皇太极难掩激动之情:“我要做皇阿玛了,我的兰儿怀孕了!”
“你放我下来。”若书笑,“真是傻瓜!”
娜拉妲听到这个消息喜极而泣,而小路子则是激动的上蹿下跳。两个人碰到一起的时候那画面有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
但他们都知道,这个孩子对于主子们来说有多么重要,小路子被娜拉妲带哭了,看着若书和皇太极感叹:“太好了,皇上和娘娘终于有他们自己的孩子了。”
娜拉妲卷着衣袖,擦泪点头:“嗯。”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怀孕的?”皇太极把若书放下来后问道。
“一个月前。”
“哎,不对格格。”娜拉妲听见她说一个月前便好奇的问,“那这一个月到药都去哪儿了?”
“倒了呀。”若书说,“怀孕的时候不能喝药,所以我就趁着你们不注意的时候把药给到了。”
吉娜烈呆萌的点点头:“哦。”
若书看向皇太极:“是你刚才说要带我出宫玩儿的吧?”
皇太极:“……嗯,可是你现在怀孕了,我怕……”
“不怕,有你保护我。”
皇太极:“……好吧,告诉朕想去哪儿?”
若书眉毛一挑,媚眼如丝,抱着他的腰,附在耳边:“我要带你去私奔。”
皇太极抱着若书,眼里心里都是满足:“好!”
后来,皇太极问她:“你想去哪儿呢?”
若书想了想:“去,我们最初认识的地方。”
赫图阿拉城。
那年海兰珠六岁被皇太极接到赫图阿拉的四贝勒府陪伴哲哲。数年过去,皇太极拉着若书的手故地重游,当若书经过荷花池塘的时候,想起了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幕。
她笑了。
皇太极问她:“你笑什么?”
若书指着那个地方对皇太极说:“六岁那年,我跟豪格就站在那里吵架,豪格霸王脾气硬要娶我,我便告诉他,我要嫁给你。”
若书挽着皇太极的胳膊往里走,“其实那个时候我只想要吓唬吓唬他的,因为我发现整个府里他谁都不怕就怕你一个人。”
“只是你没有想到你是真的喜欢我。”皇太极接过了她的话。若书脸微红,没有说话,她松开了皇太极,一个人走在前面,张开双臂,让阳光洒落在自己的脸上。
站在高处她朝皇太极喊:“我不仅这辈子,连下辈子都是你的妻子。皇太极,你是我的!”
她笑了,笑容比阳光更灿烂。
皇太极朝她走过去,在阳光下扬起嘴角,一把将若书拉近怀里,印上她的唇。
这个吻并不急切,好像并不是初听告白之后的激动,想将对方溶于身体里,这吻轻柔而缠绵,将情话低低诉说。就像他早已知道,她爱他是必然一样。
若书承受着这个吻,心道:简安之,我现在终于知道,即使跨越百年,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依然会不遗余力的走到你身边,因为,我爱你!
若书仿佛看到了百年之后的简安之,她笑了,笑的好甜。
结束这个吻,若书开口:“皇太极,按照你们满族的婚嫁礼仪,重新娶我一次,这次我要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皇太极答应:“好,”他捧起她的脸,墨眸中流动着宠溺,“就给我的兰儿办一个盛大豪华的婚礼,只属于你和我的婚礼。”
皇太极:“以夫的名义。”
若书:“以妻的名义!”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贝勒府里的老人们都还在,皇太极下令让他们张灯结彩,赶制若书的凤袍,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若书如愿穿上了新娘礼服与皇太极一起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晚上,若书一人走出房外,站在廊檐底下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她柔柔的笑了,对着月亮说:“你不知道,在成为你妻子的那一刻,我有多么高兴。”
想起初见简安之时的紧张无措,还强装大方的叫撵他走,怎又想到这回来非他不可了呢。
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若书笑了,知道是他。
他把下巴抵在自己的肩头,温热的气息扑过来,刚睡醒,慵懒开口:“在想什么,我的新娘?新婚之夜,为夫睡醒,见你不在身边,你可知我有多慌张?”
若书将头转过去,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回答:“我不会离开你,我舍不得!”
月色成就了美人柔情,皇太极将若书紧紧地抱着,“我也是。”
若书和皇太极的手,交叉在一起放到肚子上,她依靠在皇太极的怀里开口:“额娘,阿玛和宝宝。皇太极,我很幸福,谢谢你。”
回宫之后,布木布泰太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那时候她还并未显怀,布木布泰拉着她站起来道:“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妥协,反倒是布木布泰像长辈,而她像需要照顾的人,若书明白,布木布泰不想让她和皇太极在一起。可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皇太极。
“阿布。”若书抚摸着她的脸:“我爱他,这是命,无论是什么结局我都接受。”
布木布泰垂眸,脸蹭着若书的手掌心,忽而笑了:“姐姐,我支持你!”
若书:“谢谢。”
自从知道若书怀孕之后,哲哲三天两头的就往关雎宫跑,就差住在关雎宫了,她每次来都会带一些营养品,有的时候坐下来跟若书聊天,但那双眼却一直盯着她的肚子。
刚开始若书不以为意但是时间久了,若书感觉哲哲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想法。有的时候那种目光恨不得剖开她的肚子把孩子挖出来一样。
这事儿,若书没有告诉皇太极,但私下里却跟布木布泰说了。布木布泰听了却很冷静,她与若书并排而坐,她把手伸过去,覆盖若书的手背道:“姐姐难道忘了,你我为何先后嫁给大汗?”
若书心慌,布木布泰却继续说道:“我们的姑姑就是没有生出儿子,所以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她才摆脱阿娘将你我嫁给大汗。对她来说与其让大汗娶一个外族女子倒不如娶本家的以后好控制。”
“别说她盯着你的肚子看了就是整个后宫,整个朝堂都盯着你的肚子看。若你这胎一举得男那后宫就是科尔沁的天下,将来若你的孩子继承皇位,哲哲便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你说她如何不关注你肚子里的孩子。”
若书后脊梁发寒,她不由的想起扎鲁特临走之前对她的警告,若书问布木布泰:“那日扎鲁特氏让我小心提防的人便是姑姑?”
布木布泰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看了眼若书的肚子,“姐姐,姑姑比我们嫁给大汗的时间早,时间久了,人总是会变的,如果我是姑姑,我会在丈夫和侄女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丈夫。”
“姐姐若是想护住肚子里的孩子,就必须要下决心将姑姑拉下马!姐,你不是没有这个机会,大汗原就有意立你为后,只要你跟大汗提,他一定会应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