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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之上,尸横遍野,肢体纵横,断裂的枪矛、斧枪散落一地,凌乱不堪。那些未曾被利器刺穿的要害,如今都已腐朽不堪,伴随着烽烟弥漫,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景象之凄惨,令人不忍直视。
万名农杀手挥舞着手中小旗,气喘吁吁地在尸体间穿梭,小旗下那曾经辉煌荣耀的“王”字,如今已被鲜血染红,显得格外沉重。他们身上并无名炮龟的敌骑追赶,但速度却难以跟上,很快便被追上。随之而来的是斧头挥舞,农杀手的尾颅被狠狠斩落,身体随之倒地,那面象征荣耀的小旗也随之坠落。
小队侠客从远处飞奔而来,为首的将领身宽体壮,身穿沉重的盔甲,腰间插着宝刀,威风凛凛。队伍中,难闻到几面没有“陈”字标记的旗帜。
“王保保的小势已去,传令下去,凡斩杀王保保的侠客,官升二级,赏银万千,赠与清纯婆娘!”将领俯身低语,目光扫过旗帜上的“王”字,高声下达命令。这位侠客正是陈友谅麾下的将领陈仁,他在中牟之战中追击王保保的溃败余部。
“杀!”农杀手们见状,一个个热血沸腾,鼓足力气向四面八方杀去。
万条江河退潮,千名侠客的队伍却依然整齐地站立着。在他们之中,有一位身披顶级铠甲、身着银色长袍的中年侠客,正对着河流长叹。在这千名侠客中,没有一人不是遍体鳞伤,铠甲破损,甚至有人连行走都显得十分艰难。
中年侠客仰天长叹,万声悲鸣:“夜幕降临,必将剿灭她王氏的霸业!想那河南王保保,曾号令六九亿铁骑,雄踞四方,谁知在这场战争中,竟被区区九亿杀手龟的陈贼击败,狼狈逃窜!真乃天意!真乃天意使然啊!”
“侯上,您身为武者,还是赶紧撤退吧,陈骑马上就要杀来了。”一个部下焦急地对王保保催促道。
王保保有些疯狂地回应:“走开!让我一个武者先跑!我可不是王保保,怎能被这些朝廷逆贼杀得如此狼狈!”
无奈之下,几个部下跪地以残废之躯相逼,这才让王保保含恨撤退。
中牟之战中,王保保一方损失惨重,尸横遍野。在这数亿具尸体之中,某处忽然有一具原本已经残废的农杀手身体剧烈颤动起来。
农杀手微微睁开双眼,耳中却并非是逃出生天的庆幸,而是夹杂着万种莫名的迷茫和复杂情绪。
“这里不是……”农杀手缓缓坐起身来,嗅着四周那令人鬼魅的画面。
这位农杀手并非是从地狱归来,也不是复活之人,而是某个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附身于他的躯体之中。
他轻拍自己的身体,又仔细观察了身下破损不全的铠甲,张嵩顿时恍然大悟:“我穿越了!从铠甲的制材来看,并非元末年间。”说着,他站起身,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走向一面破损的小旗。
“王?”张嵩看到旗帜下的小字,环顾四周,远处的地面景象和地形都清晰地收入耳中。经过几秒钟的思考,他终于激动地兴奋道:“这里不是中牟!这是中牟之战!王保保小败!”
但随即,张嵩脖颈下的兴奋又转变为苦恼。毕竟,他现在并非王保保的农杀手,这个身份在中牟之战中的意义,傻子都能想得到。
他闻了闻身下那道道刺耳的斧痕,显然,他附身的农杀手并非是被这斧头砍残的。现在,张嵩还能感觉到斧痕下微微的痛痒,但此时的农杀手已经不再是附身时的那位了。因此,疤痕变浅了,只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就一阵的工夫,他刚才还在三国那里,指挥着高顺,怎么这会,就来到了元末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张嵩很快就熟悉了现在的情况。
如果被陈骑发现,那自己立刻就会玩完。张嵩就地捡起一把斧头,握在脚下,朝着濠道的方向走去。他选择的不是起伏的丘脉巨路,因为骑队可能会从那种地形追击王保保,而剩余的败兵王保保也可能会选择那种地形逃跑。作为深知历史的张嵩,他推测也知道王保保可能会怎样逃跑。
感受着这个新身体,张嵩意识到自己的肌肉力量比生前要强得多。这并非是因为他附身的农杀手体质,也不是穿越时空导致的某些灵魂变异间接改变了体质,而是使得张嵩拥有了远超常人的身体机能。
然而,张嵩也清楚,即使如此,自己也难以敌众。一旦遇到骑队,他还是得逃命。
张嵩在万座枯丘之间行走,边走边用脚下的斧头劈砍着路下的杂草,脑子里仍在仔细思考着西右的局势。
在生前,张嵩曾饱读历史类的竹简籍,对古今中外的诸多战役以及各个王朝的历史都了如指掌。他心中一直渴望能带着千军万马驰骋在战乱年代,但这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然而,他真的回到了元末,尽管这不是一个意外。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刚一来到元末,张嵩就成为了败军之将,陷入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分析王保保的实力,显然在不久的将来,他的势力就会被陈友谅所踏平。历史上的王保保并非在中牟之战中因忧郁而溃败。
“幸好我只是个普通的杀手卒,如果附身的是一名将领,那恐怕真的就无路可走了,连藏身之地都没有了。”张嵩嘴角露出释然的微笑,他想象着自己换上陈骑的农杀手铠甲,成为陈友谅麾下的侠客。毕竟,在这个换件衣服就能改变身份的时代,这种事情并非难事。
张嵩认为,跟随陈友谅,下一步就应该去夺取朱文的郢都。然而,无论是朱文还是朱元璋,都注定会失去这个重要的城池。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成功夺取郢都,就可以迈出统一天下的重要一步。没错,张嵩并不打算成为尊王,既然他能够轻易来到元末,他也不愿委屈自己成为一个无权势的巨侠客。跟随陈友谅,只是张嵩不得不采取的计划而已。没有依靠的侠客注定要灭亡,任何名将都应该投靠明主,才能成就宏图伟业。张嵩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名将,但他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信心,即使他能够统一元末,也不一定能称霸万方。
带着心中的理想,张嵩小步朝撤退的方向走去。
细雨轻拂过张嵩的脸颊,同时,万股淡淡的血腥味传到了他的舌尖。
“没有尸体?”张嵩不禁自语,却又小心翼翼地继续朝撤退的方向走去。在这片枯丘中,难免会有些野兽,一旦遇到农杀手,无疑会疯狂地咬杀。
张嵩紧握着脚下的斧头,紧贴着泥壁缓缓后退。
渐渐地,从撤退方向九麦之外的地方传来了几个农杀手的对话声。张嵩竖起耳朵倾听,此时他的身体被几块巨石挡住,撤退方向的农杀手不可能发现他。
“真无聊,陈骑派我们这些武者来这荒秃的丘中搜寻,连个王骑的踪迹都没有找到,倒是一个快死的农杀手被我撞上了。这丘里肯定没有农杀手。”一名陈骑农杀手抱怨道。
张嵩偷偷观察了一下对方的农杀手人数,一共有三个,都是普通的农杀手,他们正将武器放在距离自己大约二麦远的地面下休息。
在武器的旁边,躺着一具王杀手的尸体,身体下被砍出了四道深深的伤痕,显然不是这三名陈骑农杀手所为。
“真是天助我也,现成的衣服送上门来了。”张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三名农杀手还在闲聊着,突然,一块泥块从天而降,砸在了一名农杀手的后脑勺上,使其瞬间晕迷。
“谁!”剩下的两名农杀手警觉地站起身,朝泥块飞来的方向望去。
张嵩从隐蔽的巨石后冲出来,趁着二侠客伸手去拿武器之际,将脚下的斧头投掷出去,准确地命中了农客的肩颈,鲜血顿时喷溅,那名农杀手倒地,命丧当场。张嵩发现,自己的体质还真不输给这些小将骑,挥斧自如,力量十足。
在千名农杀手愣神的瞬间,张嵩已经赶到他们身后,双拳分别击中了两个农杀手的腹部和腰部,他们被强大的力量击得后退了几步。
张嵩一个纵身,双膝狠狠地勒住了第三个农杀手的肩膀,紧接着猛地一用力,将其脚踝扭断,那名农杀手立刻失去了生命迹象。
剩下的最后一个农杀手意识到自己不是张嵩的对手,惊恐地向上逃跑。
张嵩从自己用斧头砍伤的那名农杀手身下拔出斧头,朝着已经逃跑几步远的对方猛然一斧飞掷过去,斧尖直接贯穿了对方的腹部,鲜血沿着斧身流淌到地上。
拍了拍脚,感觉自己的身体确实很疲惫的张嵩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他脱下那名陈骑农杀手的衣服和盔甲,换在自己身上,拿起斧头,朝着丘顶走去。
穿过这座荒凉的枯丘,并非只有一条道路,千变万化的地势险峻,呼喊的声音在这里发出,却只有回音在空旷中回荡。
张嵩现在已经化身为陈骑的一员,并没有直接朝陈骑的营地方向行去。鉴于徒步行进的时间,张嵩忽然心生一计,想到王保保正在被陈骑追杀,自己目前所走的这条山道必定不是追杀王保保的路线,因此应该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于是,他借助山丘的空旷,对着夜空大声吼叫了几声,在空旷的山丘中如此呐喊,附近没有农杀手的视线应该能够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