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没倒在里面吧？”

苍淮生没有抬头，继续整理刚做好的衣服，回答道：“运气好，还没——”

在他说完话之前，蕊蕊先抬手拍了一下他脑袋：“整晚高消耗还不睡觉，嫌命长是吧？‘江老’什么样你就学着什么样，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就这么不惜命。”

苍淮生伸手去摸了几下刚刚被打的位置，讪笑道，“这不是快要交货了吗......”

“‘再赶工也要注意身体啊！真是的......’这是姐姐的原话哦”，学完娇娇的语气之后，蕊蕊将一碗香浓的豆浆放在他手边，“这是姐姐让我先端上来给你的，喝完再下去。”

嗅到豆浆的香气时，苍淮生才感觉到饥饿感。他道了句“谢谢”之后，端起那碗豆浆，轻轻嘬了一口之后，仰起头，将剩下的全部灌进嘴里。

看他这副样子，蕊蕊主动帮他收拾桌面，还不忘“冷嘲热讽”到：“慢点喝，别等下没累死却呛死在这儿了。”

最后一口豆浆咽下肚子，苍淮生感觉整个人都被黄豆的香气包裹，连原先莫名的兴奋感也在逐渐减弱。

等到苍淮生终于从豆浆的温暖余韵之中回过神来，蕊蕊也把桌面的衣服叠整齐放在托盘上，站在门口，“喝完了就快点下去吃饭，我能等你，但梅花糕和鱼片粥可不会等我。”

话音刚落，蕊蕊很干脆地转身走了。双手端着碗的苍淮生在她的衣角消失在门口后，也起身跟了上去。

院子中央的圆桌旁，是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江老”、分粥的娇娇、端菜的熟地、摆椅子和碗筷的当归，以及小跑到桌前拿起筷子夹梅花糕的蕊蕊。

当然，菜没上完就偷吃，难免要被家长训斥的，例如蕊蕊。但被眼神恐吓过后，她还是往嘴里多塞几口，才讪讪地把手缩回去。

苍淮生愣在原地，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就连师父的突然靠近都没有及时察觉。

“淮生，感觉如何？”

“很温馨......”苍淮生下意识回答道。

吐完最后一个字，他才意识到说话的声音很像他师父。不，就是他师父。

苍淮生赶忙抬手作揖，“师父早安。”说罢，他伸手把夹在腰带里的竹叶掏出来交给“江老”。

“江老”接过竹叶之后，郑重地点点头，“做得很好，进步也十分神速，放你出去替我办事也不成问题了。”

“替......您？”苍淮生疑惑地挠了挠头。

“无妨，过几日就知道了。”“江老”笑着捋了捋胡子，“先去吃饭吧。”

苍淮生点点头，侧身伸展手臂，做出“请”的姿势。待“江老”迈出脚步之后，才抬脚跟在他身后。

一碗香气四溢，味道鲜美的鱼片粥咽下肚子，让苍淮生感觉昨夜的事情宛若一场虚幻梦境，心中的兴奋感也尽数消退，疲惫感逐渐涌出。

本着“熬都熬了，不如一熬到底”的想法，苍淮生依旧打算中午去茶馆交差，如果撑得住，再去拜访刘大娘。

早饭过后，帮忙收拾完桌椅碗筷的苍淮生，带上不知何时被包装好、附了标签的衣服包裹，离开织锦坊，前往知春斋。

苍淮生打算去书斋消遣消遣时间。

他来到知春斋门口，恰好碰见束高马尾、身着青色齐腰襦裙、手臂揽着黑色食盒的棹歌。

棹歌看见他，眼睛一亮，抬起手挥了挥，“早安，淮生小哥。”

未等苍淮生开口问好，棹歌先叹气，颇为可惜地开口道，“只不过来得真不是时候，杜若还在楼上赖床不肯起来......

“只能麻烦你等一阵子了。”

“不麻烦，”苍淮生回答，“我这么早来，倒是有些麻烦你们了。”

“哪里哪里，”棹歌掀开布帘，朝着苍淮生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又继续道，“你来了刚好能帮忙看着杜若，我也能清静清静。

“若是没吃饭，这儿有些包子豆浆，一起来吃点。”

苍淮生一边谢过棹歌，一边跟着她来到书案前。

当棹歌把食盒里的早点一样一样拿出来，杜若也出现在楼梯上。

书案后面连着上二楼的楼梯，二楼又是杜若和棹歌的房间。

因此，苍淮生看见的是披着，更准确地说，是松松垮垮地在身上搭了一件姜黄色、袖边裙边染了些青绿的丝绸交领大袖长裙，长裙以蝶黄色细腰带扎紧，作为内搭的月白色挂脖背心露了将近一半的，睡眼惺忪的杜若。甚至及腰的墨色长发都有些炸毛。

哑口无言的苍淮生现在坐立难安。

他想起身回避，却被棹歌摁着肩膀，定定坐在位置上。第二次尝试起身的苍淮生，因看见棹歌微微眯起的双眼和不怀好意的笑，被震慑在原地。

紧接着，

杜若看见了楼下的苍淮生。

杜若原地站定几秒之后满脸震惊地跑回二楼。

青绿色裙摆即将消失在视线范围那一刻，“砰”的一声传入苍淮生和棹歌的耳中，再接着才是关门的声音。

......

苍淮生扭头看向棹歌。

棹歌微笑着，慢慢松开他的肩膀，双手往身后一拂，走向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