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年慢慢放下筷子，锦瑟将手边保温杯里的半杯铁观音倒在干净纸杯中，递到了他手边。又将特意留着的半颗脐橙一瓣瓣剥好，放在纸巾上，也一并放到他面前。

顾华年抬头看向她，眸眼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

想想，他宝贝儿的良善体贴并不常见，所以显得格外弥足珍贵。

这世上，一样的米，却养着千样百样的人。

有人的喜欢将一切都宣之于口，好的，坏的都善于用悦耳甘甜的言辞说给对方听。而另外一种人，不喜说，却会直接将想说的话落于具体的行为举止间。

比如锦瑟明白顾华年忽然坐到自己对面，是因为不愿让她一个人面对众目睽睽的窥探和非议，但也觉得直接把她带回家吃饭不方便。

比如顾华年也明白锦瑟对他如此体贴细致，是因为想讨好自己，却因为大庭广众而端着架子。

锦瑟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话：赠人以需，助人于微。

两人安静地望着彼此，倏尔扬唇，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顾华年凝着锦瑟，他的宝贝儿眉梢自然上扬，似两片被醺了色的花瓣，她只是浅笑，却已然仿佛花雨盛开，美不胜收。

长相美丽的她应该是令人觉得暖的，可当她安安静静看一个人的时候，那一双深邃黑眸又使她不免多了一份凉薄。

他的宝贝儿，越是了解越是令人觉得动魄心惊却又不敢随意摘撷。

最后，还是顾华年先拢尽了心头的万缕思绪，起身走出了餐厅。

锦瑟跟在他身后，两人行至餐厅外的分叉路口。

左边是教学楼，右边是校门。

看似南辕北辙的两条路，他们究竟要怎么走，才能最终汇聚？越是长大，顾华年越是感觉到他宝贝儿的心看起来格外虚无缥缈，他又该怎么走，才能走得进去？

顾华年脚步停驻，俊逸身形沐于春风肆意的四月天中。

锦瑟就站在他身后，他走，她就跟着，他停，她便等着。

不久后，校园里响起了下午的上课铃声，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顾华年蓦然转身，伸出长臂，将女孩精准地抱进怀里，“怎么了，不走吗？”

耳边有风声似溪水潺潺，锦瑟倚在他怀里，嘴上一字未说，心却想：这一世，好像除了这方厚实胸怀，她自己已无从安放。

她感受得到他手臂的真实力度，她读得出他胸中的那颗心脏的跳动频率，朝气蓬勃，沉稳安妥。

顾华年还是这样爱护着她，她还能有机会做顾华年的小孩，真好。

感觉到怀里的人异乎寻常的安静乖顺，顾华年底下了头。

却恰好遇上她翩然间抬起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脖颈和喉结，触上了他的。

情绪凌乱似不断疯长的春草，一瞬间被点燃。

待到两个人真正反应过来时，顾华年已经用力揽紧了她的背脊，锦瑟被顾华年楼得喘不过气。

不远处，有道人影，因为看到两人亲吻的一幕而怔仲停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