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超、李佳薇、韩蕾学习的动力在于开心。
桑丘这类人在家长吃药会上佯装虚心的动力在于讨好老师。
桑丘满身满脸写着负面情绪,但她可以把这种向下的嘴角表现成为“一个含辛茹苦的母亲”。
和黎超、李佳薇、韩蕾、慧慧和我相比,桑丘只比我们大二十多岁,却显得老态龙钟、沧桑而痛苦。这种痛苦不知道是自己造成的,还是内心的空虚感、自卑感和自负感交织而成。她并不喜欢和老师沟通,却因为看到自己孩子的好成绩而显得脸上有光,她数着自己怀里的毛票,试图计算一下下一个月的补习班费用应该交到多少比较合适。
这样努力而委屈的家长,真令人赞叹啊,黎超看到拧巴而内耗的桑丘,不禁同情。
当桑丘见到她的孩子,一种物品的归属感油然而生,也不知道是桑丘更需要自己的孩子,还是孩子更需要桑丘。来到这样的校园,她看着自己曾经缺失的教育资源、宽阔的塑胶体育场,产生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这些孩子脸上都是阳光挥洒,那样快乐,都是如此清新可爱,然而三十多岁风华正茂的桑丘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大好时光。这都是因为丢德。
丢德在家里对桑丘说:“你已经三十多岁了,我帮你带了三年孩子!”
桑丘和丢德不知道哪一位应该给彼此什么交代,他们彼此交代着,扯皮着,呈现一种masochistic disorder的状态。这种来回摩擦的你我论据将自己和他人的界限模糊得极为严重,也让一个正常完好的人眼睛里看不见长江、长城、黄山、黄河而只有彼此,逐渐地,他们放弃了追寻自己的梦想,放弃了山川河流溪水青鸟,他们的眼里只能看得到这种“你你我我”的“交代”。
他们对彼此有了个交代,这个交代现在是这个班级的领袖,站在台前主持着具有智慧的家长会。他们骄傲而充满希冀地看着这个“交代”,仿佛自己的灵魂都寄生在了这个交代里面,成为他们毕生含辛茹苦的全部意义。
那天,行走行乞的和尚来此讨饭,桑丘默默地摸摸被打了毛边的黑边钱包,这钱包里面攒满了自己的毛票。这些毛票皱巴地浸润了桑丘自己的汗水。隔壁的祝奶奶给了十元大钞,桑丘数了数自己可怜的一毛钱土色货币,掏出一张递给行乞的和尚。
读者不禁要问,结婚的桑丘为什么不问丢德要钱呢?
丢德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主动给桑丘支付生活费的。在丢德看来,娶了你就是对你天赐的功绩了。“是我娶了你的,你应该XXX”是丢德的常用思考方式,他能够将任何基本生存需求加上一个对价收费高价卖给他人,就连笔者也不明白这样神奇的天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将桑丘需要孩子的欲望通过一场性交加上“这是你的孩子”出售给桑丘本人,而自己窃喜,我只是发泄一下自己的兽欲,就得到了一笔钱。这简直比医院里捐赠蝌蚪更加便捷。
丢德对自己的孩子说:“你妈妈对我简直是死心塌地。”这样说的时候,他就产生一种能够拿捏此女和反应性虐待此女的成就感和快感,“我一分钱也没有花。”他说。
时而背叛丢德,时而发疯,时而讨好丢德的桑丘面对这个残忍的男人,内心是混乱而绝望的。“我没有希望了,所以我才需要我的孩子将来有些成就。”她想。她的这种没有希望是系统性的和由于长期头脑智商下降、情绪化的发疯造成的。但丢德对这种发疯不负一点责任。“越疯越好。”丢德想。丢德喜欢看到桑丘像犬一样发疯,这彰显自己的一种掌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