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拿你怎样。”客京华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描淡写道:“自然是杀了你啊。”
柳雷心尖一颤,不知怎的开始庆幸当初拒绝令狐璇这个选择。
客京华话语间尽是随意,仿佛置人于死地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对了。”柳雷索性转移话题,问道:“苏瑾苏瑜那一对调皮鬼呢?”
客京华从容不迫地喝完蛊内剩下的酒水。
“死了。”
柳雷皱起粗眉,微微烦躁道:“你们这三逆徒果真是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客京华给他续上一杯酒,温吞道:“有劳您费心了。”
“少来卖乖。”柳雷抄起酒杯一口闷,切齿道:“你是最不听话的 。”
客京华笑着作势再度帮他添酒。
柳雷挡开他的手,决然道:“你直说吧,能做到的我肯定帮。”
闻言,客京华险些失笑。
柳雷眉头拧成乱麻,呵斥道:“收起你那吊儿郎当的笑!”
客京华眉眼舒展,愈发笑得明朗。
“师父你安心养老便是,莫要来趟这一趟浑水。”
柳雷当即被灭了气焰,没辙道:“不晓得客多多怎么养出你这个恼死人的活宝贝的。”
酒足饭饱一通,客京华带上平安继续赶路。
柳雷强装不经意地挽留道:“天马上黑了,不睡一晚再走?”
客京华摇了摇头,“不了。”
柳雷“切”了声,嘀咕道:“亏我还扫了遍你卧室积的灰。”
客京华冲他笑了笑。
“师父,保重。”
柳雷沮丧地瘪了瘪嘴,举着手臂扬声挥别道:“路上小心点欸!”
夕阳西沉,少年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地平线。
柳雷重新坐到冷板凳上,专心致志地注视着最后那一抹霞光。
一年半之前,这个四方石桌刚好围得满四个人。
而今,柳如依躺在三把凳子上独占三个人的位置。
柳座门下三弟子,瑾瑜已故,京华别离。
这是柳宗师的第一届入堂弟子,想来也是最后一届了。
柳雷目光柔和地端详着女儿安详的睡颜,低语道:“小依,欢迎回家。”
聚散依依,岁月凄迷。
抛去那点势利眼虚荣心不谈,柳雷绝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父亲兼男人。
在这个“女子有才便是灾”的时代,柳如依可以名正言顺地地执刀习武上山修术,可想而知柳雷有多么溺爱女儿。
柳如依被他宠成了一位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其实柳如依逃婚时,柳雷面子上是极为不光彩的。
这丢的不是他一个人的脸,是整个战神峰都被扣上了背信弃义的标签。
可柳雷并未兴师动众地将柳如依逮回来认错,仅是自己卑躬屈膝一个劲地给孙羽竹赔礼道歉。
在亲情需求这一块,柳如依从没觉着缺了个娘有多么悲哀,因为她爹一个人全然给予了她面面俱到的爱。
在柳如依寻应山雪期间,柳雷一直在战神峰等她回来。
后来,她在荒郊野岭发现了应山雪的尸体。
埋了人,哭了坟,三天三夜,该归家了。
此去沧海桑田,他希望她的女儿如依,如依天真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