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破天荒的竟然露出几分谦虚的姿态,道:
“你昨天说的对,是老头子我目光短浅了。昨天是我老头子做得不对,丫头,你可不能跟我一般计较。”
苏浅微微摇头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现今社会主义时代,还是应当相信科学,你做的倒是没错,只是以貌取人确实不可取。”
“人恒过而后能改,风老先生这等年纪依旧不改谦诚秉性,才是真正难得的。您不必如此自谦。如今我才是晚辈,今日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苏浅一番话说的四平八稳,老气横秋,听着都跟她已经七老八十了似的。
四周人看着两人都震惊极了,不只是管家佣人们,连沈启天和王桂芝看的瞪直了眼睛,风程章这老头子竟然对一个丫头片子服软?!
这一副态度根本不像是对待后辈,反倒像是在对待自己的长辈似的!
而一脸平静的苏浅,反倒是更像一个长辈,还是个在教导礼让风程章的善解人意的“长辈”。
这一幕实在是过于神奇,看的不少人都咂舌说不出话来,直到顾律上前拍了拍苏浅的肩膀,笑着对风程章道:
“风爷爷你还没跟浅浅介绍风奶奶呢!”
风程章看着顾律一直爪子在苏浅身上拍了两下,顿时有瞪眼,骂了他一句:
“没大没小的!苏浅那是你能拍的吗?!”
这小子以前看着没这么不靠谱,可在苏浅面前,这小子看着还真是年轻了,一点都不如苏浅稳重。
顾律:“?”
“不是,风爷爷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和浅浅也算是同龄人,拍两下怎么了?”
“浅浅还是我昨天刚认的妹妹呢!我就拍!”
这么说着,顾律抬手又在苏浅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在苏浅转头看他时对着苏浅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来来,这是你风奶奶,是我的老伴,平时可喜欢你们这些小丫头了。”风程章连忙拉着自己的老伴王桂芝和苏浅介绍。
王桂芝立马就活络了起来,拉着苏浅的手,越看越喜欢,道:
“昨天是那老头子不懂事儿,也就是我睡下午觉还没醒,不然可不能叫那老头子把你们赶走咯,这么乖的女孩,我巴不得你多来风家陪陪我呢。”
王桂芝的热情让苏浅唇角微微扬了扬,顾律在一旁看的稀奇,趁着她嘴角的一个像素点笑容还没落下,立刻掏出手机来对着苏浅道:
“浅浅看这边~”
苏浅闻声看了过去,顾律立刻按下了拍摄,将她唇角微不可见的弧度永远留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拍的照片,越发满意,那唇角的一丝不明显的浅笑,仿佛令她平淡的双眸也点染了几分笑意似的,看着温柔极了,又不失她浑身的淡漠,像是遗世而独立的佳人在远处遥望,面上含笑,却萦绕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疏离。
顾律把拍的照片拿到苏浅面前道:
“怎么样好看吗?”
苏浅看了一眼,点头评价道:
“嗯,很像。堪比古时任何顶尖画师。”
“很神奇。”
对于手机的拍摄能力,苏浅一直觉得,十分神奇。第一次接触时,也觉得十分震撼。
也越发理解,科学技术有多么的伟大。
顾律笑了起来,王桂芝也看了几眼,连忙道:
“顾小子,快发我一份,这丫头可真是好看,这照片还是不如真人。”
顾律笑着应声:“好好好,风奶奶,我这就发给你一份?”
他看了看苏浅,见苏浅没反对,发了过去。
对于王桂芝的话,顾律倒是很赞同,苏浅这张脸,谁看了不迷糊啊?
但更讨人喜欢的,当然还是苏浅本人。
一旁一直被忽略的沈启天,这时候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
“就一张脸好看有什么用,你老太婆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顾家小子,你都不知道拦着?!”
“去去去,不欢迎你,赶紧走。”王桂芝不客气地赶人。
风程章也赶人走,沈启天连忙道:
“我还要去看看她到花园能捣鼓什么!”
“老头子我现在才不走!”
苏浅今日本来也就是主要来解决风家的蟒蛇的,对于这个捣乱的老头,也没多在意,只当没看见,道:
“既然各位已经久等了,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花园?”
“好好好。”风程章连忙应声,几人上了风家的车,顾律倒是无语得很。
明明可以让他直接开车带着苏浅进来,他们搞这么大阵仗,非得让人在门口停下。
上了车,沈启天还想多嘴,被风程章盯着没乱说话,一路上都是王桂芝拉着苏浅话家常一般地,问了问苏浅的情况。
顾律在一旁听着,倒是对苏浅有了更多的了解。
到了花园,沈启天看见那花坛中的情况,顿时也严肃了起来。
先不说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是不是真的,这花坛里的蟒蛇这么粗,那鲜血淋漓的样子,看的人就心惊胆战,在这花坛里埋下这东西的人,绝对是没安好心的!
花坛地面几乎已经被黑红的鲜血铺满,那腥臭味大老远都能闻得到,和花园中的其他花香混合在一起,清新又难闻的让人作呕。
王桂芝是第一次看见,吓得心跳加快了许多,苏浅扶着她,轻轻在她后背抚了抚,王桂芝只觉身体瞬间舒服了许多,她那动作温柔的手仿佛是有神奇的力量一般。
她看着苏浅道:“好孩子。”
苏浅见她无恙,松开了她的手,声音竟是有一分放柔:
“您就在这里等,不必再上前。”
“哥哥,你跟着我过去。”她转头又叫上顾律,“其他人不必跟来了。”
“离得太近,对你们不好。”
沈启天想跟上去,被风程章拦了下来。
“沈爷爷,你还是老实点吧。”
顾律好笑地看了看沈启天,然后跟着苏浅走到了花坛旁边。
苏浅走入了花坛之中,顾律连忙跟上,见苏浅要用手去碰那蛇头的部分,连忙拦下她摸了摸兜递给她一双透明手套:“浅浅,戴上手套。”
这是他在刚刚酒店餐厅看见时随手拿的一次性手套,当时只是觉得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能用上。
苏浅接了过去戴上,而后将那些碎肉泥拨开,顾律也跟着帮忙。
冰凉的蛇肉像是隔着薄薄的一层塑料手套,吸附在手指上一般,能感受到那种血肉交混的黏腻和柔软。
那些蛇肉被两人弄开后,露出了被掩盖几分的锈钉。
锈钉上还钉着一部分蛇头肉。
“刀。”她朝着顾律伸手,顾律立马把小刀摸出来放到了她手上。
苏浅拿着小刀将锈钉上的蛇头肉都割开去除,而后刮了刮上面的铁锈,仔细的摸了摸锈钉有一指粗的钉身。
指腹上传来凹凸不平和细碎铁锈的摩擦感,塑料的一次性手套发出细细擦弄的声音。
她的神色微微变了变,起身立刻拉着顾律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