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敲门声,是药童送煎好得药来了。何知文嫌药水太烫,连涟取了过来,放在一旁,不一会儿服侍他喝了。何知文喝完药水,自觉劳累,自去床上躺着睡去了。连涟唤药童收拾了饭碗,照看了何知文一会儿,见他睡得香甜,靠在他的被褥上也睡了过去。
到了晚饭时分,连涟轻声唤醒了何知文。何知文醒来时,整个人精神健旺多了,两人起身后去院中看了马车,见马车左车轮折损,看来是要换新的了。马儿在马厩中吃草,连涟告诉了跑马劳累摔倒,何知文和连涟商议了一下,意欲去集市上再买一匹良驹。
城中刘府的千金近来食欲不振,夜不安寝,派人来请齐医师上门诊治。齐三点做好准备,正带着自己的徒弟一道出诊,碰见何知文在院中闲逛,与他打了个招呼,替他再把了脉,直言恢复得好,嘱咐他剩下两帖药也按时服用。何知文感谢他医者仁心,连涟笑说这齐大夫是个尽心之人,何知文微微一笑,和她一起出去逛逛这铜鼓小县。
刘家的马车在外候着,一名身着青衣长衫的老者在马车边候着,齐师傅出门后与老者打了招呼,二人甚是熟稔,见面客气了两句,齐师傅带着徒弟上了马车,老者随即招呼动身。两匹黑色的骏马拉着马车快速走过街道,朝着城南方向走去。马车极为富丽,用厚重的实木打造,门帘整体用棉花织就,上面用丝绸做了四边,连窗户上都仅仅用棉布封住,马车四周都包裹了一层暗红色的绸布,马车尾部最上方有一小缺口,露出了里面的花纹,上面缀着一个青色的小铃铛。
何知文看了马车上的花纹,以目示意连涟,“这车上的符文,看样子是临时刻上去的,连油漆都没有补刷而是用了绸布遮着。”
连涟道:“那不是绸布,是夏布,是赣地的特产,但这么细的夏布,用来做衣服都是上品。”说着白了何知文一眼。
“哈,原来是夏布,我还说那家公子这么怕冷,刚入秋就把马车围着了。”何知文老脸一红。“夏布轻盈透气,用来遮住马车倒也是不错。”连涟告诉何知文。
“可这符文,不知道是哪里的”何知文说道,在地上用脚画了一个扭扭曲曲的花纹样出来,斜长而弯曲,中间有着一颗极小的黑色点。连涟凑过头来看了一眼,说了句:“有点像是凤鸟纹的前半部分。”
何知文却反驳了一句:“凤鸟纹多刻在女性用的马车上,这马车是双轮双辕结构,用的木料应该是水曲柳木,两匹骏马才拉得动,是世家公子出门常用的,男性的车上怎么会用凤鸟纹。”说完得意的看了连涟一眼。
连涟却不说话,伸出脚画了个完整了“凤鸟纹”,何知文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说:“一点都不像嘛”。
连涟抬头扑哧笑了一声,带着何知文走到了另一边,用脚标出了其中的一段,果然与他画的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其中缺了一份,是挂了个铃铛的缘故,把那一块抠掉了。
何知文顿感挫败,嘴中嘟囔了一句:“这刘家好不知礼,竟用女子的马车请齐师傅。”连涟知道他是好胜之心,但见他嘴硬,却也是毫不留情:“世家公子的用物来接齐师傅,算是尽到礼数了。”
何知文气势更弱了两分,牵着连涟的手说道:“依我看,这马车豪华有之,精致却不足。前面做好的花纹,后面却挖了一个洞,大大不妥,真是浪费。”
连涟回道:“我看这个铃铛是后面加上去的,凤鸟纹雕刻不易,一般不会轻易损毁,是用久了要换新的,用夏布围着可能不是为了凉爽透气,是为了遮住这个洞吧。”
何知文点点头,夸连涟说得对,二人沿着大路一路逛着,随意闲聊,去药店看了下人参、铁皮石斛、何首乌和阿胶等补药。何知文比对了几家,聊了下价格,与店家讨价还价了一番,连涟说不着急,挑了几家,品质好劣、价格波动较大,一时下不了决心,何知文说天黑了先去吃饭,明天再看。
沿路旁边有不少小吃摊子,何知文挑了干净的几家买了些,拿在手里。此时太阳西沉,天色黑了下来,大街上的夜间食肆都摆了出来,何知文本想在食肆上吃点砂锅面食,简单对付一餐。连涟说他近日劳累,饭食上不能马虎,挑了家装修雅致的馆子,唤作“雅庭轩”。
进门之后,小二殷勤招待,介绍了二楼的二人雅座,可远远看见金沙河。金沙河是修河的一支,属鄱阳湖水系。小二报了一段菜名,主打的都是新鲜河鲜,连涟点了红烧江团、腊板鸭和羊肉汤,何知文点了两只螃蟹清蒸,加了个素什锦。
不多时,小二先将清蒸螃蟹送上了桌,添了香醋,满上了热茶。连涟素爱此物,用手拿着吃。忽听到外面吵闹,却是有人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