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玲打光了枪里的子弹,彪子的汽车也戛然停下了。
马玲和魏天亮明显看到,彪子趴在方向盘上,汽车喇叭响起。
“真有你的。”魏天亮以为马玲击中了彪子,他跑向汽车。
“小心。”马玲跟上身后,提醒魏天亮小心有诈。
几乎是在同时,趴在方向盘上的彪子,突然坐直了身子,他快速转身,举枪射击。
一梭子子弹打过来,马玲扑在草丛里,侥幸躲过,魏天亮反应慢了也就几秒钟,被一颗子弹打中了胳膊,他身子一歪,没有倒下。
听到汽车再次启动声,魏天亮一声大喊:“你杀了我兄弟,我掐死你。”
魏天亮踉跄着冲过来,可惜,彪子发动起汽车,一溜烟跑下山了。
马玲爬起来,查看魏天亮的伤情。
也不知道魏天亮是伤口疼的,还是被气的,他仰天大吼:“我非杀了你不可!”
马玲简单给魏天亮包扎一下,两人拉上人力车,便往山下跑,被狼群嗅到血腥味,围上来就麻烦了。
两人呼哧带喘跑了没多远,听到一声哨响,一辆带棚马车晃晃悠悠拦住他们的去路。
老疙瘩嘴上粘了一圈胡子,抱着鞭子,冲他俩嬉笑说:“小子,胆儿够肥的,半夜三更的,不在家搂老婆睡觉,跑这来干啥。”
魏天亮在城里见过老疙瘩,还挨了一鞭子。
他见老疙瘩嘴上多了一圈胡子,也不需要再说啥了,便拔出手枪,“咔吧”一声子弹上膛说:“大路朝天,你我各走一边,识相的……”
“老魏。”马玲轻轻一声招呼,就把魏天亮的所有锐气泯灭了。
魏天亮回头看,七爷同样粘了一个圈胡子,站在人力车旁,搂过马玲的肩膀,正用一把二十四响瞄着他。
七爷嗅了一下马玲的头发,龇牙一笑说:“真香啊。”
黄墨轩一早起床,便去敲彪子宿舍的房门,郑涛睡眼朦胧打门。
“你怎么才回……局座。”郑涛睡得正香,以为彪子回来了,结果看到了黄墨轩。
黄墨轩还没说话,就有一个不祥的预感,彪子可能遇见麻烦了。
“跟我来。”黄墨轩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郑涛紧随其后跟进来。
黄墨轩想向郑涛做出解释。
我培养你三年,一心要提拔你当特高课长,结果事与愿违。
土谷先把吉野塞进来瞎搅和,又把彪子安排在特高课长位置上,摆明了就是让我出洋相。
黄墨轩话到嘴边,琢磨一番,又改变了话题说:“昨晚彪子几点走的。”
“零点以后。”郑涛亲眼所见,彪子押送赵宝德开车走了,他才返回宿舍睡觉的。
黄墨轩没拿郑涛当外人,没必要再遮掩什么,他问郑涛说:“一般情况下,去趟西山多久能回来。”
“顶多两小时。”郑涛把昨晚古城发生的事,向黄墨轩做了汇报。
彪子在城里遭遇了圈胡子,他先把消息报告给宪兵司令部,然后就失去联系了。
郑涛支字没提赵宝德,黄墨轩听了,还是忍不住两手一拍,懊悔不已。
真是怕啥来啥。
黄墨轩最怕听到有关圈胡子的消息,这个消息偏偏在一大早,连同彪子生死未卜,一起刮进他耳朵里。
怎么办?
黄墨轩急的原地打转转。
别以为黄墨轩在为彪子的安危担忧。他担心昨晚彪子激怒了圈胡子,搭进彪子的性命是小事,再把圈胡子的怒火引到他身上,他就没有安宁之日了。
警察局的人都知道,彪子是黄墨轩的妹夫,刚当上特高课长。
“我给城边哨卡打个电话,问问那边的情况。”郑涛深得黄墨轩的赏识,是有原因的,他总在最关键时刻,能及时读懂黄墨轩的心思,并巧妙地找出解决方法。
“别太郑重其事了,就当例行公事,随便问一下。”黄墨轩把手一甩,郑涛出去了。
昨晚对黄墨轩来说,也是一个难眠之夜。
黄墨轩中了圈胡子调虎离山计,导致土谷家满门被杀,这不符合常理。
从日本人进驻古城,圈胡子便开始兴风作浪,却轻易不跟警察起冲突。
有道是警匪一家。
黄墨轩是古城警察局长,他从来没对圈胡子展开过专项清剿行动,圈胡子也没找过他个人的麻烦。
偶尔警察在街头与圈胡子相遇,基本上都是以警察死伤为代价,最后草草收场。
黄墨轩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清缴国民党残余势力,惩治共党分子上。
圈胡子突然对他下手,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他想知道,圈胡子为啥改变打法了。
传来敲门声,还没等黄墨轩搭腔,郑涛急匆匆推门进来说:“彪子受伤了,在市立医院。”
“马上去医院。”黄墨轩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咯噔”一下。
彪子和黄欣妍还在新婚蜜月期,他没法向欣妍交代。
这只是其一。
彪子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不管是土谷还是欣妍,都会问到他受伤的原因。就彪子那虎了吧唧的性格,随便说上一句话,黄墨轩的麻烦就大了。
郑涛亲自开车,陪黄墨轩赶到市立医院。推开病房房门,见彪子正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的不知在想什么。
“咋这么不小心呀。”黄墨轩抢占了话语权,没等郑涛询问什么,他开口便训。
彪子木然没有反应。
他耳朵和肩膀都被纱布包裹着,精神状态十分沮丧。
“吃饭了吗。”黄墨轩明知故问。
彪子往床头柜上扫了一眼,言外之意,俺这里连个水杯都没有,你说俺吃没吃饭。
“我去给你弄饭吃。”郑涛转身便走。
黄墨轩等郑涛走出病房,他特意去关好房门,回到彪子床前,问道:“出啥事了。”
“赵宝德同伙来截车了。”彪子说的轻描淡写,眉头紧锁着。
“我就说这小子,贵贱不是个好鸟。”黄墨轩一副幸灾乐祸的架势,他眼睛翻楞几下,又问彪子说:“赵宝德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