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逃到院中的斜眼乞丐只浑身一震,旋即飞了出去,半空噗的一声,从嘴里喷出大蓬鲜血。
半边背脊都被踢得塌了下去。
落地滚了滚,眼睛一翻,瞬间毙命。
………
回转庙门,伸手从门柱上拔下那柄入木三分的剔骨刀,顺势一刀砍死个趁机翻窗逃跑的矮墩墩胖乞丐。
此间破庙忽的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
“呜呜大侠饶命啊!”
独留一个癞痢头,原是抱头撅着腚藏在神台下,被王豫扯出后,哭嚎着“咚咚咚”猛磕头,他早看清凶人长相,虽是瘪瘦了很多,但还是认了出来。
是白日里送往后山的那个病秀才。
“人在哪?”王豫一巴掌把人扇回神。
“人已被…”
“被任五爷领走喇!”
“莫怕莫怕!几时走的,领往哪去了?”
王豫晃着尖刀,架在抖如筛糠的癞痢头肩颈上,撇了撇,拭干刀身上的血渍,和颜悦色。
“雨,雨前便走了!”
“驭了架马车,出城沿官马道向南边去了。”
“我我…”
“我不知道送哪去了。”
“我回来时便瞧见女公子被披了红衣绑上厢舆。听那矮三丁说,里间还有两个着嫁衣哭哭啼啼的小娘子。”
癞痢头哆哆嗦嗦,指向那倒在窗下,被砍死的矮子乞丐,那人唤作矮三丁。
“都传任五爷奉了妖魔,年年都送新娘子进山…”
“奉的是后山那只黑老鼠?”王豫问道。
“不,不是…”癞痢头摇头,颤声道:“后山那妖怪是灰大仙座下的黑三爷,任老五仗的是甚么妖魔的势,大夥都不知道。”
“永丰县素有在家宅里拜灰大仙的陋习,近年来更是鼠患成灾,又开始养猫,前任县令治了几回也没奈何…”
“这几日外面闹灾,血手帮让我们寻些灾民,送予黑窟孝敬灰大仙座下的三老爷…”
“以前从没送过,就送了这两…三回。”
………
………
王豫蹙起浓眉,又细问片刻,见审不出更多信息,便一脚踢死了已吓破胆的癞痢头。
他对永丰县不熟,印象里是比乐安县还繁华的大县,其他一概不知。
至于恶蛟搅起一场延绵三川河域的灾祸,引得妖怪食人。
世道如此。
事实上前身那场大病,一半缘由就是因为逃难途中目击异物,肝胆俱虚所致。
王豫犹不信。
庙里庙外寻了一圈,拐至后院,发现个锁了的小屋,拽开木门,探头往里一瞧:
围栏逼仄,潮湿不堪,臭气扑鼻。
这屋瓦顶漏水,四面透风,地上铺了的枯草拢作一团堆在墙角,上面蜷缩着一个瘦小的黑影,似乎被开门声惊到,慌忙往角落里钻。
借着暗光依稀可见是个蓬头垢面的女孩。
穿着身脏兮兮缝满补丁的棉麻旧衣,挤在角落,用手不断扒拉草堆,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这是那老狗口中的瘸子?”
王豫在栏里扫了一圈,没发现其他身影,寻思片刻,便不予多管,他不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现在前路不明,自身难保,救不了旁人。
正想着回庙等天亮雨停再细做打算。
行将几步,顿住脚步,扭身朝栏里喊道:
“庙里的贼乞丐被我全部打死了,你若还想活命,就等雨停,自己寻生路去罢!”
说完便跨过院里的泥泞,回了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