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约定时间将至,换好衣服的凌宇和隐者重新在客厅集合等待月晨下楼,两人都是一袭黑色制服,甚至款式都是一模一样,唯一区别可能就是隐者的胸口撑得稍微更高一点。
鞋跟踩踏楼梯的声音自楼上响起又在楼梯口处中止,随之出现的是盛装的月晨。
黑色的长发在垂落于光滑的后背,两颗晶莹剔透的水滴形耳坠摇曳在如玉一般的耳垂上,一圈黑色王冠组成的项圈围绕着天鹅般的脖子。
光滑细腻的双肩下是一袭露肩高叉黑色礼服,胸口处是一抹挣脱不了黑暗的深邃,白皙迷人的双腿在黑色的丝袜包裹下绽放着无声的诱惑,行走间礼服红色的内面自双腿交替间若隐若现。
别说隐者捧着双手眼冒星光,就连一向冷淡的凌宇都多瞧了两眼。
月晨走近,微笑着看着隐者,伸手将她哇哦的嘴型合上,然后视线移向凌宇,眼睛和嘴角的弧度瞬间消失,只是礼貌性的点头敷衍了事,她现在不想和凌宇说话!
月晨率先推开大门走了出去,身后是双手插兜的凌宇,队伍最后的隐者将门关上,她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毅然地跟了上去,不论前方是什么龙潭虎穴她都无所畏惧。
“走吧。”
三人踏月而出,前往未知的未来。
十几分钟后,月晨三人在一处岸边登上了一艘小舟,舟上早有血族侍从候着。她本以为请贴上的地址就是举行会议的地方,没想到只是个接送点,小舟的目的地才是真正的聚会的地方。
湖上泛着白光,时不时还有鱼儿的尾巴摆出浪花,随着小舟的终点越来越近,隐者眯着的眼睛也越来越大,最后连嘴巴都忍不住张开了。
随着小舟停靠,隐者也跟着月晨登上了这家远近闻名的聚会场所——林赛烤鱼店。
不同于上次她从位于地面的正门,这次他们是从临水的一面进入的,烤鱼店的外置装饰完美地阻拦了从其他方向可能的探查视线。
在侍者的引导下,他们一行人来到三楼,隐者还看了一眼自己上次来的房间,不过这一次他们去的不是这一间。
三楼深处,一扇古朴厚重的棕色大门被门口两边的侍者拉开,门打开后没有出现隐者想象中'一片黑暗的环境下,桌子上摆着几个点亮的蜡烛,血红的眼睛浮在空中,下面是一张张阴沉的老脸'的场景,整个大厅灯火通明,一张铺上白布的长桌摆在大厅中间,两侧布置着木椅,而在座和不在坐的各人什么样的姿势都有。
哈蒙端正地坐在首位注视着刚进门的月晨三人,脸上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像个慈祥的老爷爷,在他左手边是双脚搭在桌子上靠着椅子的安德烈,他后脑勺垫在椅背上,面朝着天花板,正斜着眼睛看向来人,椅子的前腿随着他的晃动一下一下地离地来回摇摆。
弗拉德摆弄着衣袖上的扣子,皱着眉头看着他对面没礼貌的安德烈,这要是在他的地盘这小子早就被刺穿双手双脚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同样让他烦躁的还有他右手边赫之一族的赛琳,这个女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腿跟得了多动症一样来回抖个不停,而刚刚进来的月晨倒是让他眼前一亮,心道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
在座的这些人,除了安德烈,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些不同装束的血族,显然不仅是月晨,其他人也携带了各自的随从,就连哈蒙身边都站着一位年轻人。
随着月晨落座,大厅的大门被重新合上,安德烈撇了一眼他左手边的月晨就不再关注,反而是对倚墙而立的凌宇更感兴趣,他闻到了不属于血族的味道,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哈蒙的举动吸引了过去。
哈蒙看见最后的参会者落座,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他的动作汇聚在了他的身上,随后他正式宣布了氏族会议开始。
“所有人都到齐,我们可以开始了。”
“等一下,什么叫所有人都到齐了,这里只有5个氏族的代表人,岚和谣呢?”
弗拉德首先提出了异议,有这种疑问的不止他一人,其他人也带着询问的眼神等待着哈蒙的回答。
哈蒙对此自然是早有准备,他的眼睛缓缓扫过长桌两侧在座的各人,最后视线落在弗拉德的身上。
“昨晚的意外遭遇,想必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遗憾的是岚之一族的两位代表人都不幸死在了血猎的手里,我知道岚和冈两族向来亲密友好,所以还请节哀。”
冈族的弗拉德脸色有些难看,他心里可丝毫没有想要节哀的感觉,只是觉得这次的盟友太不靠谱了。氏族大会的决议他们本来稳稳占据两票,无论是主动提出议题还是被其他氏族拉拢都有极大的优势,而现在不仅失去了盟友,同族的格拉夫也死在围剿里,这让他在这次的会议中话语权降到了极点。
“而谣之一族的拉弥亚已经离开了萨尔斯堡,她表示放弃这次会议的投票权,这是信物。”
哈蒙一旁的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满水的玻璃沙漏,里面有一滴幽蓝色的血液在沙漏两端来回穿梭。
没有一人上来检查信物的真实性,显然拉弥亚的逃跑行为非常符合他们对谣之一族的印象。
“在此,我希望大家能为逝去的同胞共同举杯,既是藉慰他们的灵魂也是铭刻誓报的血仇。”
说完,哈蒙率先举起了他身前的酒杯,里面的红酒微微晃动着,在杯子上留下了宛如血液一般的痕迹。
弗拉德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默默地举起酒杯,别的不说,格拉夫的血仇他是一定要报的。月晨和赛琳的情况也都不好过,月晨差点就被留下,赛琳更是眼睁睁地看着卡米拉被钉死在地上至今生死未卜,所以此刻也都配合地举起了酒杯。
唯独安德烈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在他看来死者完全不值得尊敬,被杀死就是因为自己废物,废物有什么资格让他举杯,所以他的眼睛依旧注视着天花板,想象着那上面红色的图案被撕裂开的样子。
但很快他就发现上面的图案似乎真的发生了变化,红色的图案中间就像被滴入一滴浓墨一样,黑色迅速自中心扩散,将他眼睛注视的区域变得发黑发灰。
安德烈的椅子不再摇晃,他抬头看向也在注视着他的哈蒙,对方血红色的瞳孔如常没有任何异样,只是表情有些严肃,似乎在看一个犯了错还不懂事的小孩。
“怎么了?上面是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你吗?大家可都在等你呢,还是说死去的利斯特不是你们魃之一族的?”
关切的话语自哈蒙口中传来,安德烈可感受不到其中有任何温度,两人对视了两秒,安德烈才转头移开目光。他缓缓将腿从桌上放下,然后伸手从桌上拿起酒杯,椅子腿落地发出咚的一声,在场的其他氏族的随从心里仿佛也响起了同样的响声。
哈蒙这才满意地轻举酒杯,念出了对死者的祝愿。“愿女神赐予他们安宁。”说罢他喝了一口酒这才正式坐下。其他人都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湿了下嘴唇便放下酒杯,只有安德烈张开大口将酒一饮而尽。
事情告一段落,哈蒙以主持人的身份宣布氏族大会开始,各代表人可以提出议题了。
“等一下,我认为这次会议应该取消。”
又一次被弗拉德打断,哈蒙有些不满但是却没有发作出来,而是看向弗拉德等待他的解释。
“我认为在缺少两个氏族表决的情况下应该将大会延期。况且此时我们周围并不安全,血猎还在大肆搜捕,这种明显的建筑可能随时会被他们包围闯入,在这种情况下的表决是非常不理智的,不应该作数。”
弗拉德还在尽力争取拖延或者取消本次的氏族大会,种种异样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他不想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做出任何决定,这是他历代以来保持的谨慎。
“首先,这不是首例在部分氏族缺席的情况依旧完成氏族大会,古往今来已经有数次这样的情况了,这点从未缺席的月之一族可以证明。”
桌尾的月晨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现场显然没有人会怀疑月族的公信力。
“其次,我可以保证此刻这里非常的安全,一旦有任何意外发生,我会承担所有的责任。”
听到哈蒙这么说,即便是弗拉德也无法反驳,哈蒙虽然老奸巨猾但是在许诺方面从不违例,如果他在这方面有所质疑,那么就再也别想从辛之一族那里得到好处了。
“这间餐厅自建立起就是我私人所有,所以各位不用担心,即便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也有万全的准备。”
哈蒙最后给在场所有人喂了一颗定心丸,此时他见大厅有些凝重还不忘活跃下气氛。
“这里的烤鱼配方也是我的心血之作,各位闲暇时间也可以来品尝一下,相信会不虚此行。”
说完,他有些玩味地看向月晨身后的隐者,“至少那边的小姑娘应该很喜欢。下次来记得报我的名字,可以给你打三折,别这么看着我,这已经最高的优惠了,我们可不像月族一样家大业大,能赚还是要赚的。”
这种场合突然被提及让隐者有些紧张,在听到三折后她又忍不住看向哈蒙,眼底隐藏的嫌弃被对方捕捉到后更是赶紧低头不敢再和哈蒙对视,但后者的下一句话又让她心跳加速。
“说起来你那位一起吃饭的人类朋友可是给月晨阁下添了不小的麻烦啊,下次最好还是不要带他来了,得罪了我族贵客的人我们可招待不起。”
众人的目光汇聚到隐者身上,沉重的气氛让她有心解释但是又不知如何说起,被道破隐秘她又害怕月晨对她产生什么误会,此时她的脸蛋肉眼可见的开始变红。
月晨皱起了眉头,但她不是因为隐者,而是不满哈蒙在针对她的属下,所以她直接开口结束了哈蒙的借题发挥:“说正事。”
收回了警告的目光,哈蒙将视线重新投向桌边众人,知晓昨晚月晨差点出事后,要不是脱不开身他都想直接去找出那个兔崽子然后将他撕成两半,眼下既然月晨无恙地来参加大会这事他倒是不急了,该报的仇还是让她自己去完成的好。
“言归正传,我知道大家都有疑惑为什么我这么执着于开这次氏族大会,原因你们稍后就会明白。现在各位请提出你们的议题,让我们进入到正式的环节里。”
没有人再提出推迟会议的建议,包括弗拉德,甚至沉默之下,连以往各族争抢的第一道议题都没有人率先发出。
在座的各族代表都有自己的心事,他们都在等着其他的人做出表率然后再视情况决定是否发言。
死寂在大厅蔓延,两旁的随从都主动放缓了呼吸,生怕自己引起了哪位的注意。
“既然没有人发言,那么就由老朽来提出第一道议题吧。”
论在场最镇定的恐怕就属哈蒙了,正如他所说,他做了万全的准备。
“作为辛之一族的代表人,我提议,对人类发起全面战争。”
哈蒙平静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却在所有人的心里炸起惊雷。
除了提前有所预料的月晨等人,其他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哈蒙,弗拉德更是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很清楚,种族战争,不是我们被彻底剿灭,就是人类再次臣服在我们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