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死去的同伴借一把。”
卢卡斯指了指不远处的尸体,地上躺着的除了死去的血猎,还有他们的随身武器。
王流接过卢卡斯的剑,趁着他去捡武器时顺手拔剑出鞘,长剑除了本身质地上乘锻造精美外,更明显的是剑刃上那一层银色,打量着这柄明显不同的长剑,他眼睛闪过旁人看不见的蓝光,片刻后重新归刃回鞘赞叹道:“好剑。”
“喜欢吗?在萨尔斯堡你找不到第二把这样的剑了,但这次有可能给你从总部申请一把,如果能留下那个女的。”
卢卡斯轻掂着手中的斧子,熟悉新武器的同时顺便给王流抛出些诱惑,他一点也不担心王流贪剑不还,那意味着和整个血猎为敌,无论是什么身份,从来没有人敢贪没圣武器而安然无恙的。
“有点心动了,我尽力而为吧。”
两人没有再多言,而是一同朝着月晨奔去。
血液自眼角流下,月晨却没有功夫去擦拭,好不容易从疼痛中缓解过来,迎面就是血猎狂暴的攻击。疼痛干扰了她的判断,但好在血咒深度激发提升的能力还没有完全衰退,所以眼下她还能应付,但等到能力完全衰退后,她就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够伺机而退了。
压制的箭雨突然停下,月晨知道这是为了避免误伤上前纠缠的近战队员,她手中长鞭再度化为血刃准备御敌。
脚步声从四面传来,这次血猎的目的不再是消耗而是给予敌人致命一击,所以她面临的攻击将来各个角度。心有傲气的晨月并不畏惧,即便战到最后一刻,她也不会展露出任何畏缩,月之一族的荣耀不容玷污。
长剑划过半空却在砍中敌人前戛然而止,血花在长剑主人胸前绽放,尸体倒地声响起的同时,手持盾牌的血猎队员连盾带人一同劈开,长柄斧从下方向上划破空气,但一只脚在斧子蓄势到极点处将它牢牢踩住,随后便是人头落地,弯腰闪过另一柄斧子的横扫,原本踩在长柄斧的腿猛然侧摆,洁白的小腿在空中一闪而逝,随着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最后一名上前的队员被一脚踢飞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原本黑色的长裙快要被鲜血染红,飞溅的血花落在月晨的脸上形成血痕,至今仍是通红的眼眶中流露出的不仅是血泪,还有困兽濒临绝境的凶狠。
未等新的包围形成,一声闪开传来,原本欲上前的血猎队员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手持大斧的卢卡斯从月晨身后欺上,一柄大斧被他抡成满月自上而下砍向月晨。
对于卢卡斯月晨自然是印象深刻,但她此时更加防备的是另一个人。
果不其然,在她侧身躲闪的时候,一柄泛着白光的长剑如同毒舌吐信一般出现在她侧面,有所准备的月晨试图格开长剑,但手上所化血刃却在碰触到长剑的时候变得不稳定,最终只稍微干扰了长剑的走向,长剑划破长裙在凝脂一般的腰部留下了一道黑色的伤口。
卢卡斯松开手中斧柄,一个翻滚躲开月晨反手一刃,趁着王流和对手纠缠的时候,赶忙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随后再度冲了上去,他盯着月晨的眼睛,心里想的是刚刚路上王流回答他的问题。
“千流,你是怎么躲过那个女人的攻击的?她的速度明明更快,但你总是能提前躲开。”
“不要拘泥于动作,注意眼睛,她的眼睛会告诉你她想要攻击哪里。”
手持长剑再度加入战场,卢卡斯注意着月晨眼睛的动向,当她视线突然转向自己时,他的身体已经紧绷了起来,注意到月晨视线落点是自己脖子,虽然还没有被攻击,但他却隐约觉得脖子在刺痛,所以他立刻下蹲同时双手握剑刺向月晨头部。
血影自卢卡斯上方闪过,晨月熟悉的讨厌感又多一个来源,而卢卡斯这一剑也只刺中了月晨飘散的头发,但王流抓住她偏头躲闪的时机在她肩膀上再度留下一道伤口。
月晨强忍着伤口侵蚀的不适感以血鞭将两人逼开,体力在流失,状态逐渐下滑让她在王流越来越刁钻的攻击下变得更加倾向于防守,而卢卡斯也在王流时不时的帮助下创造了更多的攻击。
眼见即将彻底落于下风,月晨拼命的想法逐渐诞生,如果不付出点什么,这次她真的可能走不出去了,赤瞳再度被点燃,但体内圣水的压制让血咒能力迟迟无法重达顶点。
“小心,她要拼命了。”
察觉到月晨变化的王流向卢卡斯发出提醒,后者点点头,提高警惕的同时架势也转向防守。
正当三人都蓄势以待的时候,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从远处袭来,似乎是血猎的弩手看情况不对进行了新一轮的压制。
但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弩箭的落点不是月晨反而是卢卡斯和王流两人!
当当两声,弩箭撞击在王流手中长剑的剑身后荡开,而卢卡斯注意力全集中在月晨身上,却被射个正着,弩箭扎入他的手臂最终被卡在肌肉里,疼痛让他忍不住呲牙怒视弩箭的来源。
黑夜中,远处的半坡顶隐约露出三个人的身影,他们虽然手持弓弩,衣着打扮却明显不是血猎成员,在王流和月晨的视角里,这三个人的模样倒是清清楚楚。
隐者趴在地上手持弓弩正咬牙切齿地瞄准王流的脑袋,他旁边半跪着的艾迪同样将弩箭对准威胁最大的王流,剩下的凌宇站在一根高大石柱旁边,卢卡斯手臂上插着的箭矢就是他的杰作。
此处居高临下不易被袭击,原本就是狙击的好地方,而山坡背后就是一片树林,只要穿过树林就是更为密集的居民区,所以凌宇他们就悄悄给山坡换了主人。
看见他们三人,月晨也是又惊又喜,但片刻后又转为忧虑。
如果是之前,她完全可以硬冲到三人面前,但是现在她却没有把握完成这件事。正当她烦恼之时,凌宇旁边的高大石柱让她有了一个想法,虽然风险很大,但她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试一试。
听着头顶飞过箭矢的声音,隐者再度对着王流扣下了手里的弩机,她早就觉得这个男人口中所谓的没有敌意都是骗人的,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更是证明了这点,这个仇她一定要报,王流的位置她随时能掌握,下次见面要让他跪下来求自己。
艾迪注意到已经有血猎开始往山坡这边绕,心急之下他只能跟隐者一样用弩箭干扰其他的人攻击,并希望月晨能尽快赶过来。
三人中只有凌宇不慌不忙,射伤卢卡斯后他就没有急着动作,而是找那些弩手位置,一旦对方探头有攻击的意图,他就朝那边射一箭。
轻走两步躲开射来的弩箭,王流将视线收回重新放在月晨身上,他此刻反而不着急进攻,这个距离凌宇他们做不了什么,最后的结局还是要取决于月晨本身,看着月晨下定决心的眼神,他倒是好奇她还能怎么做。
手臂受伤的卢卡斯也不敢再冒然进攻,只是和王流形成掎角之势,静待月晨动作。
月晨手中血刃再度化为长鞭,顷刻后凝为血线,再片刻又转为长鞭,如此来回反复变化,直到最后定为长鞭的形状,王流和卢卡斯两人都凝神以待,准备迎接最后的搏命一战。
月晨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低垂的手上血气变得愈加浓郁,待到身上的气势达到巅峰时,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右手长鞭猛地抽向王流,同时左手手指往卢卡斯那边一指。
王流竖起长剑准备截断长鞭,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已经发现了这柄剑可以一定程度上破坏吸血鬼的血咒能力,而卢卡斯在月晨手指抬起之际就直接向侧面扑出。
血线落了个空,但长鞭却未能被截断,因为这一鞭王流连碰都没碰着。
随着月晨快速转身,血气化作的长鞭朝着远端隐者等人所在山坡飞去,并且在延展的过程中迅速变细,而长鞭的长度也随之变得更长,最终长鞭化作一条极细的丝线缠绕在山坡上立着的石柱顶端。
这一下猝不及防,让几乎所有人都对此出乎意料,只有王流反应了过来猜到了月晨想要干什么,但他没有阻止这一切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
血线成功缠绕住石柱让月晨心中一喜,计划最关键的一步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只需要收缩血线将自己拉到山坡就可以顺利逃脱了。
知晓此时不能犹豫,月晨立刻拽住血线用力一拉同时控制着气血凝聚收缩。
但她小看了自己血线的切割能力,也没能掌握好攀附在石柱上血线的宽度。
在月晨一拉之下,血线深深勒入石柱并最终将顶端那块石头切了下来,随着石块脱落,血线也脱离了缠绕向着山坡下方飘落。
月晨的心也随之沉入谷底。
她深知这次失败后敌人不可能再给她机会做第二次尝试,这也代表着她最后的希望落空了,接下来就是真正你死我活的时刻了。
血线刚刚脱离石柱还在缓缓飘落,石块已经带着呼啸声自空中下落,但未等落地,一道身影自下而上纵起越过了它,一只宽大的手掌牢牢抓住了飘落的血线。
月晨瞪大眼睛看着凌宇右手环抱石柱,左手握住自己手中的血线然后手臂往后一扯,随后便是一股力道从她手上传来。
回过神来时月晨已经被从地上拽起,趁着尚未下落她赶紧驱动收缩血线。此刻相当于凌宇作为她的血线的锚点,而她在血咒能力的作用下反向拉向血线的另一端。
有弩手反应过来向着半空中的月晨射箭,但不是在夜色的掩护下不是失了准头就是被月晨另一手打落,也有机灵的眼见拿月晨没办法就朝着石柱上的凌宇射击。
这点让石柱下方的隐者很担心,毕竟凌宇此时不能动相当于是个活靶子,而她只能朝着下方暴露的弩手射箭来尽量减少凌宇的压力。
关键时刻,一旁的艾迪二话不说直接将他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光着膀子也爬上了石柱,他迅速爬到凌宇侧方然后用衣服抽开射来的箭矢,一些来不及用衣服格挡的,他干脆直接伸手硬抗。
凌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只是加剧了手掌上真气的凝聚量,虽说他有办法应对这些弩箭,但有艾迪的帮助倒也能让他省些力气,月晨的血线正不断切割着他手上的气障,为此他需要不断地填充更多的真气来防止手掌被割断。
看似遥远的距离,在月晨的努力下被快速缩短,未等血猎进行第三轮射击,月晨就已经抵达了山坡前方,身中数箭的艾迪见晨月即将安全也有些把持不住,所以干脆顺着石柱滑了下来,他得赶紧压制下体内圣水的侵蚀。
片刻后,凌宇坚毅的面孔近在晨月眼前,远处的弩手也终于放弃了无谓的射击,顺着血线月晨手指搭在凌宇手掌边缘,另一只手压住裙摆,随着凌宇松开抱柱的右手,两人也顺利落地。
未等其他人说话,月晨皱着眉握住凌宇的左手然后拨开了他握着的手指,注视着他掌心被割出的一条血痕,月晨心中有些歉意也有些不解,但眼下来不及说这些,追兵马上就到,先保证众人安全要紧。
“先走,别去原来的住所,去另一处隐藏地点。”
三个人在月晨的招呼下离开山坡,并最终消失在山坡背后的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