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子轻摆额头,无奈笑道:“天族之人,总是这般正义凛然,当年上古神族尤未能毁之,你一个小小仙君,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既知道毁傀儡之树者,诅咒加身,事在人为,你此番相护于我,料想你也不愿它涂炭生灵吧。”
玄衣男子抬眸审视沐泽,末了,无奈摆摆头说道:“代价太大了,小仙君,苍生太重,系于你一身,只怕是于你不公。”
“是非公允,不过人言,我既不忍苍生受此搓磨,背负苍生,便乃我所愿。”沐泽迈步上前,躬身拘礼道:“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玄衣男子摆摆手道:“小仙君应我一桩事,我便告诉你。”
“你且先说是什么事情。”
“如若有朝一日,你位至天君,携领众神,届时苍穹之下,奉我玄脉为尊。”
若是一人的升天得道,免苍生于战火,尚可轻易允诺,如今以血脉相托,兹事体大。沐泽心中犹疑,又想到三月平战,一路所见,傀儡之树导致的恶果累累,尸体横陈,恐怖如斯;沐泽转念想到,只要不过九域试炼,他日也不会成为天君,到时这便也不是个问题。少年人的心性,杀伐果断,总是不轻易思量,在时间长河中,推推搡搡前进着,等到侧目回首,已是悔之晚矣。
沐泽坚定说道:“我可以答应你。”而后思索道:“只不过,天道尊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若成为天君,违逆天道奉行的万物自我修行,奉玄脉为尊,必会招致天罚降世,非死即伤,使得族中难以繁盛,这些你可曾细想。”
玄衣男子淡漠说道:“那又如何,唯有自身强大,才不会任人宰割。神魔大战之前,我族血脉倒是强盛,如今不也是独拍无声,沦为妖邪之物。”说罢,端起左手,幻化出一团红色烈焰,说道:“此乃焚天地火,我于地心所得一簇,可毁天之万物,他日若有机缘,还望小仙君践行你的承诺。”
沐泽双手并列,齐肩伸出,躬身接过,认真说道:“谢先生赐教。”
玄衣男子点点头,向水边走去,而后幻化成龙,跃入水中,顷刻消失不见,溅起一阵水花。
沐泽引焚天地火灼烧傀儡之树,红火顺着树根一路蔓延,树根弭散,红火熄灭,沐泽立于长明半空,风熄战火,吹走了暴戾,以及空气中的血腥味,嘈杂不堪的世界顷刻好像变得安静起来,轻风飘落树叶,卷起一小阵飞灰,仿若大地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是和平的知觉。
月落银辉,长明岛红火渐熄,原本生长傀儡之树的地方长出了一朵喇叭样式的红花。
风波既平,沐泽小仙君索性折返,转眼便将玄衣男子关于傀儡之树的诅咒忘得干干净净。又一日,于风波已有一百多年,沐泽神君携雪樱重返长明岛,讲诉当年平长明之乱的胜举,一路走,一边声情并茂的形容着当年如何引焚天地火灼烧傀儡之术,红火蔓延整个长明岛,雪樱入神的听着,一边崇拜,一边鼓掌,侧目瞅见那朵艳丽的红花,惊叹道:“沐泽,这个红花真漂亮!”而后一路小跑至红花边蹲下,轻抚花瓣,小声嘟嚷道:“若是移栽到天界云海,肯定是别样的风景。”
沐泽看罢,一脸骄傲说道:“不偏不倚,当年傀儡之树就是长在这朵小火这个位置。”他的耳边突然闪过玄衣男子那句:傀儡之树其实是一个诅咒,毁之,诅咒加身,他瞬间惊醒,将雪樱与红花拉开距离,温声说道:“我瞧着这朵红花开得极好的,天地宽广,放它自由修行吧。”
雪樱虽心有不舍,听见沐泽这般说,便断了带它回云海的念想,她对着小花叮咛道:“小红花,生在天地之间,自由自在更是难得的幸运,长明岛灵气旺盛,你好好修行,日后广阔天地,花样世界,世间修行走一遭,望你早日了悟得道,修成正果。”
思绪回到如意茶楼,叶屿亥摊开折扇,轻摇了几下,并未接着讲下去,低头沉思着。
突入其来的停顿,使众人一阵茫然,疑惑着盯着叶屿亥。
一人问道:“叶夫子,后来怎么样了?”
另一人又道:“对啊,你方才说此事与城北投毒之事有关联,什么关联,你还未讲呢。”
叶屿亥轻咳一声,接着讲道:“后来雪樱因弑元灵犀,元神被锢七年之久,期间躯壳被红花所夺,因神龙之血脉,得灵蛇护佑,可所居之地毕竟是人类村庄,村民探得蛛丝马迹,唤其妖女,全村合力,困雪樱于柱,欲焚火烧之,阿哲护她,寸步不让,因故惨死于雪樱眼前。雪樱冷眼看着村民,七年她虽是红花,并非雪樱,可也秉承着雪樱下人间的使命,为了五谷丰收,红花认真研究谷物生长习性,周期,习惯,平日也会暗中的帮助需要帮助的村民,甚至用法力修补屋顶,她倒是事无巨细,村民倒是变得慵懒散漫起来。平日千好万好,现在这般翻脸不认人,原来知情领情的,只有阿哲一人。她想等她从这里出去,她一定要撕毁平日的记录,烧得渣都不剩。这些好逸恶劳之辈,又怎配天神垂怜。”
叶屿亥轻叹一口气,说道:“她看着那些人拿着火把,将推在她脚下的木柴点燃,火苗慢慢蔓延,最后变成熊熊大火,她的腿在烈火炙烤下慢慢显现了原形,她用沾着火苗的尾巴蓄力一扫,身下的火堆立马七分八落,众人见此场景,向后闪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