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的方向不能自己控制。隧道两侧偶尔有各色的光带转瞬即逝,让隧道之中不那么晦暗。宗政礼司不敢放松警惕,就算是此刻他也不能分辨是不是就此离开了巨龙的口腹,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方式会有新的危机出现。然而他也逐渐察觉到,一番苦战他的身体也接近了极限。他只能一边警惕四周,一边运法调息暂时压住伤痛和疲惫,此时若松了劲可能万劫不复。
他在进入隧道的那一刻,用法力收回了乾坤刀,毕竟前面有什么等着他还未可知,进入隧道的同时,龙口也气急败坏地合上了,就算他此行找到龙骨他尚不知如何出去。
他正迟疑的时候,忽然听到似乎有锁链的声音逼近,不是一条,很多条锁链靠近,借着光带闪过的光,他倒吸一口气。没错,的确有锁链的存在,而且从四面八方来,看不清来处,锁链的每一处都有锋利的锐刺,若不是他刚才下意识地躲避,此刻恐怕皮开肉绽了。
宗政礼司提劲运刀,因为锁链飞来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密集,并不是靠躲避就能应付的。然而双刀同出,锁链并没有寻常铁链那么容易断,他要挥刀几次才能听到链条断裂的声音。而在这晦暗不明的空间里,他不敢贸然使用法阵,更不敢用他上次刚刚练成的饮血双刀诀。这铁链不知出处,若是什么怪物的武器贸然出手不一定有利。
他只能吃力地用刀破出一条路,不知身在何处,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移动。前面的光似乎更浓了一些,似乎即将进入了什么地方。宗政礼司稳了稳气息,用法力加持加快自己移动的速度。然而前面所谓的光也并没有多强,更像是现实里夕阳西下的傍晚,看得分明却也有限度。不过这里的光线却没有暮色的温暖,泛着青光的冷白,令人不寒而栗。而他还未看分明的时候,忽然身子像被什么力量吸引住一样,立刻向上快速飞去,这力道他竟毫无招架之力。
宗政礼司直直地撞在了倒挂在上方的冰柱上,而且一连撞了几个,“哐啷”声不绝于耳,被撞断的冰柱应声而下,他根本来不及看下面有什么,因为撞击还在继续。他的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寒冷变得僵硬,而撞击带来的疼痛似乎伤了他的骨头,他一时又痛又冷,只能先护住头部。待稍微缓口气,他拼尽全力伸手,过快的速度让他看不清周围的事物,他只能凭着感觉胡乱地狂抓,胳膊接连剧烈的碰撞后终于抓住了什么,他身体因为惯性还荡出去一个半圆,很费力地停了下来。
仔细看去,吸住他的正是这里冰封无边的顶,上面密密麻麻向下垂的冰柱,而那些掉下去的冰柱却不受这种吸引力的控制,碎裂之后可以向下掉落。下面是一望无垠的雪原,看洁白的雪泛着晶莹的光点,仿佛一片柔软的丝绒毯厚实华丽。看似很近,不过从那些掉下去的冰柱掉落的时间看似乎距离很远,根本看不见影子就消失。远眺,这雪原上有很多悬空的……不,是根在冰顶出发向下生长的巨大笔直的树。这些树干粗壮却似乎干枯依旧,枝杈所剩无几却倔强地支撑着向下,有的几乎挨近了雪原。
宗政礼司一时有些恍惚,这情景仿佛上面的才是地面,那松软的雪毯仿佛无晴日的多云天空。可事实是,树长在上面,冰柱也从上面悬下,他调整姿态后也是脚踩冰顶头朝下倒挂。这个世界,仿佛整个是颠倒的。宗政礼司为了防止自己再次滑出去,腾出一只手来将刀刺在冰顶上抓住,另一只手吃力地掏出手机查探能量场的变化,这次更奇怪了,这里没有任何能量,完全超乎常理,因为就算是现世,普通人的存在都会带来能量的变化,这里居然能量场为零。
他看不出这里和无垢上神有什么关联,但这里绝不是普通的地方。若这里和神骨无关,三界之内竟然有这样叹为观止的地方也是罕见。不过他没空感叹,拿出灵石试探神骨的存在。
灵石在手中似乎变得发烫,似乎从内里在裂缝中透出一点点红色,宗政礼司记得佐老给他灵石的时候只说如果靠近神骨会有反应,具体是什么却语焉不详。但灵石有反应这还是第一次,他并不能确定是不是靠近神骨产生的共鸣。
宗政礼司必须移动起来判断所谓感应具体的方位,可是眼下寸步难行。明明碎裂的冰柱是正常掉落的,他有心一试自己是不是也能掉下去,这般悬空根本用不上力气。他尝试着松动了自己的手腕,看准了下面一鼓作气抽刀向下用力跳。然而离开冰顶没有几丈远那股强大的犀利又将他狠狠拽回去重新再冰顶之上胡乱地滑行,不断撞击硬脆的冰柱子。宗政礼司立刻用刀大开大合地劈出一条路,避免自己再受伤,在相对平坦的地方用刀狠狠扎进去固定自己的位置。他不明白,这里就像针对他一样,乾坤颠倒也就算了,想落地都不肯能。连续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他靠臂力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维持姿态。不觉身体上已经伤痕累累,血濡湿了衣服慢慢地渗透出来顺着手指开始滴血。
而他的血并没有被被吸引力控制,殷红的血滴竟然垂直向下落了下去。因为疲劳和失血,宗政礼司有了那么一点点恍惚,眼前的事物都开始模糊了起来,他忽然有了那么点点松懈,毕竟从西域神府出来并没有一刻真正的休息。视野渐渐变得狭窄,身体似乎冷却了一些,唯独抓住刀柄维持平衡的手不敢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