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当然是拦不住傅谨的。
傅谨小跑着到了宫门,侍女照水就守在宫门外。
照水原本是赵汝敏的贴身侍女,是赵汝敏成婚出宫后,在一次外出踏青时救下的,她聪明伶俐,忠心耿耿,是赵汝敏的心腹,而她也在宫变之后被傅庭山从赵汝敏身边调走,成了傅谨的大宫女。
傅庭山只准允了傅谨入殿,照水只能焦躁不安的在殿外等候。
傅谨一边跑一边向照水招手:”阿水姐姐!”
“哎哟我的小殿下,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在公……娘娘这过夜吗”照水双眉紧蹙,顺势张开双臂把飞奔来的傅谨一把抱进怀里。
傅庭山已经称帝,虽然赵汝敏的身份还没定下,但她公主这个称呼宫中也是忌言的。
傅谨搂着照水的脖颈,故作天真的笑着:”娘亲说院子里的花不好看,要小谨去御花园摘!”
“娘娘需要什么,属下去就是了,公主请留步。”一旁的侍卫冷冷的说。
傅谨轻蔑的抬眼盯着说话的侍卫,杀气外溢,眼中戾气一闪,厉声道”怎么,本公主做事,也轮得到你来置啄?”
方才还天真无邪的女童,突然变成了女阎罗,倒是像极了傅庭山。
“公主恕罪,卑……卑职不敢!”
侍卫想起了杀人不眨眼的当今陛下,吓的冷汗直流,当即放走了傅谨和照水。
傅谨和照水快步到了御花园,一处偏僻的小径内。她引着照水从一处草丛中撬开了暗层,照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傅谨催促道:”来不及了阿水姐姐,我们边说”
地道里潮湿阴暗,空气中弥漫着雨水和腐草的气味,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傅谨静静地趴在照水肩上,照水一路狂奔,片刻也不敢停歇。
“阿水姐姐,娘死了”女孩的声音冷静的可怕,打破了地道里死一般的寂静。
照水疑惑的愣了愣,随即喉间一哽,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
好一会,她忍着将喉头的酸涩咽下,轻轻开口道:”公主只希望小郡主能好好的长大”
傅谨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心生疑虑,照水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此时也来不及细问了。
“今夜亥时,城外郊区,农户谢家,舅舅的人在那里等我们”
一个时辰后,洞口前方终于透出一缕月色。
傅谨和照水走后一炷香,驻守的侍卫见她们迟迟未归,方觉有疑,便叫了几个去寻。
只是还不等去找傅谨等人的侍卫回来,殿中便传出侍女凄惨的尖叫声”啊!死人了,死人了!”
一个侍女惊恐未定地从殿内冲出,一边向殿外跑,一边慌张地叫道”娘娘暴毙了!”
太宁殿上,年轻的新帝一袭玄色绣金龙袍,如墨般浓稠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狭眸阖着,眼尾微微上挑,百无聊赖地斜靠在御座上,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看着底下的臣子争论不休。
“赵氏乃是前朝余孽,怎可为后妃!”
“大人一口一个前朝余孽,可忘了陛下唯一的骨肉也是赵氏所生!”
“公主不承大统,但若赵氏日后诞下皇子,岂非给赵姓余孽可乘之机!”
傅庭山眸光幽暗深沉,淡淡开口道:”江爱卿有何见解。”
丞相江邢一席紫色直裰朝服,腰系玉带,只见他不过落冠之年,色若春晓,清雅出尘。
他缓缓作揖,朗声道:”臣以为,赵氏可为后”
方才争论的面红耳赤的两位大臣面面相觑,只见才嚷嚷着前朝余孽的尚书令崔儒海气的吹胡子瞪眼:”江邢小儿,你疯了不成?”
江邢瞥了一眼崔儒海”大人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在宁国百姓中,赵姓皇室威望颇高,若陛下能得赵氏公主为后,届时封后大典上,由赵氏公主承认陛下为皇位正统,便可堵悠悠众口,只是皇嗣一事,且不可再有赵氏血脉,臣建议陛下广纳后妃,以丰皇嗣。”
傅庭山深邃幽冷的眸子凝视着江邢等人,玩味的笑了笑,低沉的声线从他的薄唇吐出:”那便依江爱卿所言吧。”
只是傅庭山话音未落,太宁殿外便传来侍卫慌张地通报声”陛下,陛下!娘娘暴毙了!”
傅庭山猛地从御座上站起,眼梢微红,暴戾如斯,赤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恐怖的威压散开,铺天盖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侍卫颤颤巍巍地复诉道”赵娘娘暴毙在宫中,小公主和她的贴身侍女也不见踪影。”
傅庭山脸上的表情近乎疯魔,眼底此刻映着火光,好似修罗地狱。
他猛地提剑上前当即斩杀了前来报信的侍卫,快步往殿外冲去,近侍李公公连忙跟上,霎时间,殿内只剩下一头乱麻,惶恐不安的朝臣们。
江邢低头蹙眉,此事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