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七看着阿珂那熟睡的脸庞阵阵的出神。爱她一定很辛苦，很累吧。如果说现在的十七知道什么是爱，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那刚刚八岁的十七就是连生死都还不明白的存在。一个可以被随意丢弃发泄的存在。

如果那时她知道死亡的存在，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吧。可惜那时她并不知道，所以只能拼尽全力，努力的活着。

南方的初秋并不算冷，但是夜晚的冷风吹起来还是会让人有一丝寒意。

只是十七像是察觉不到似的，穿着一件洗得褪色的短袖，呆呆的站在广场边上，灵动而炽热的目光在广场上嬉笑打闹的人群中穿梭着，寻找着。

然而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广场上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而她要等的人一直都没来。她已经连着在这边等了六天了，可往常每天都会来的人，已经六天没有出现了。

这让十七内心里很是不安。终于他忍不住拖着身后的三个大袋子走近了一个老奶奶，小声的问。

“你好，我想问一下，请问您见过这个人吗？”

十七费力的用着她为数不多的形容词，形容着她要找的人。同时还不忘加上一句，她已经有七天没有来了。

最后在十七的描述和比划下，老奶奶也终于弄清了她说的是谁。幸运的是她确实认识，只是……

“你说的是刘奶奶吧？她人几天前就走了。”

“走了？去哪，去哪了，您知道吗？什么时候回来呢？”

十七焦急的追问，毕竟这关系着之后他她的生活问题。

老奶奶有些诧异的看着十七，看着她焦急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于是叹了口气说。

“走了就是死了，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十七不知道死是什么，但是她听懂了再也不会回来是什么意思。死了就是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刻十七第一次对死亡有了概念，也品尝到了死亡带来的感觉。难受，压抑，就像一块石头压在胸口上，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

十七深深的吸了口气，咬着牙露出了一个笑脸，接着拉过身后的袋子打开，露出了袋子里装满的被踩扁的各种瓶子和易拉罐。

“奶奶，那您收瓶子吗？”

老奶奶看着十七期盼的眼神，心底忍不住狠狠的痛了一下。于是用手捏了捏口袋里的红色塑料袋，又看了看十七身后的袋子和袋子里满满当当的各种瓶子，有些无奈的说。

“好吧，但是我只能5分钱一个收。”

十七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没有丝毫犹豫的将三个袋子都打开，一一指着说。

“这个袋子是76个，这个袋子里是54，然后这一个是57个，奶奶你可以数一下。”

每个袋子里的瓶子数量她都数了好几次，保证不会错。

老奶奶摸了摸十七乱糟糟的头发，摇了摇头。

“不用了。”

接着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摞碎钞。老奶奶从袋子里数了100元递给十七。

而一旁的十七也一直看着老奶奶数，拿到手后犹豫了一下，也没再数一遍，便将钱揣进了兜里，深深地朝老奶奶鞠了个躬。

“谢谢，奶奶。”

接着十七便迅速跑开了。她的手紧紧的捏着兜里的钱，跑到了广场旁边的小公园里。

十七快速的钱将钱分成了三个部分，一张整的藏在了鞋底，一张20的卷成了一根，从裤腰带的洞里塞了进去，最后30块散钱放在了口袋里，应付妈妈的检查。

把钱分开藏好之后，十七才心满意足的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刚走到公园门口，就听到后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十七回头一看，是一个打扮漂亮的陌生女人。此时她和一个男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看见自己回头一脸便惊喜的跑了过来。还没等十七反应过来就把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原来真的是你。”

女人抱着十七，而十七紧紧地闭着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一直不在状态，该不会要被拐走了吧？

可是她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好舒服，身上的味道也好好闻。就在十七胡思乱想的时候，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原来奶奶说的都是真的！”

奶奶？是刘奶奶的家人吗？刘奶奶真的不回来了吗？原本胸口被遗忘的石头又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变大了，上面布满了棱角，扎的人心口疼。

发酸的鼻子让十七悄悄的抬起了头，想让自己的泪水不流出来。不能哭，不能哭，绝对不能哭！十七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

或许是察觉到了十七的异样，女人放开了十七，蹲在十七面前，只是双手依旧紧紧地抓着十七的肩膀，有些疑惑的问。

“你今天没有带瓶子过来吗？奶奶说两毛钱一个跟你收。”

十七听到女人的话之后，低着头坐到了地上，脱下破旧且脏兮兮的鞋子，从里面拿出了自己刚刚藏好的50块钱，又掏出了兜里的30块。在女人有些疑惑的目光中，递给了她。

女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捧着一堆纸钱的十七，直到十七那哽咽的声音从那被头发遮住的脸庞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