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三年,春。
即丘城内,宣王府中,御霖阁前。
“苦命的渊渊,今天贺叔和田姐出门踏春了,只有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了。冷饼子我热了热,咱俩凑活吃点。”
郭广垠将已经被热过头的、冒着热气软塌塌瘫成一坨的饼子扔放在桌子上。
祁嘉渊打了一个喷嚏,将自己身上的毯子往肩膀上薅了几下,努力将自己缩进去。
“让他们去吧。贺叔和田姐最近吵架搞得整个王府上下遭殃。田姐这几天炒菜一直多放盐,齁不死贺叔,咱俩先被齁死了。再说了,咱们两个大男人,就一天,饿又不会饿死。”
“是,饿是饿不死。”
郭广垠搬个木凳挨着祁嘉渊坐下,搓着手掌心取暖。
“若是让别人知道堂堂的宣王爷竟然吃剩饼,那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了。”
郭广垠伸出手试着去拿起饼子,也许火烧的太旺,热过头了,那饼子烫的直让郭广垠惊呼一声。
“我的天老爷,要烫死我了!”
郭广垠把手捏在耳垂上才能明显降下来些痛苦。
祁嘉渊扭头看了一眼,无奈撇撇嘴,皱着眉头慢悠悠吐槽。
“慢一点,看着这么烫,手还往上伸。这么大个人,一点轻重都不知。”
“是是是,渊渊说的是。我笨人一个,一惊一乍惊到王爷您了。小的用身体向您赔罪。”
“滚蛋!”
祁嘉渊将手中一直搓着的石子扔向郭广垠。
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郭广垠却总是与自己“撒娇”。
实际上,对于郭广垠时不时冒出的娇嗔,祁嘉渊早已经习惯,甚至还有些受用。
但身为正常男人,祁嘉渊又对他的行为保持本能抗拒。
“诶!嘿嘿!”
郭广垠一个闪身躲过石子,随后将桌上的饼子扔回去当“回礼”。
祁嘉渊伸出手稳稳接过饼子,咬了一大口。
“就算他们说我这个宣王爷吃的剩饼又怎么了?我又不在乎他们的闲言碎语,你又何必非得去打听一耳朵?”
“是是是,你呀,不在乎什么人情世故的。否则也不会跑到这荒凉的小城里来当什么王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祁嘉渊脸上快速闪过一丝落寞。
郭广垠只顾着说话,没发现祁嘉渊情绪的变动。
“不过渊渊,你来了三年多了,只有这城中的知县来拜过你的门下,州上的刺史可完全没动静。”
郭广垠的话引起了祁嘉渊的兴趣。
他从躺椅上坐起来,用毯子把自己重新包裹一遍,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郭广垠,咧嘴不怀好意地笑了几声。
“你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谈论朝廷中的事情。现在你主动提起,想必是听说了什么吧?”
虽然自己的每次想法都能够被祁嘉渊轻而易举识破,可郭广垠还是要嘴硬一番。
“没有,就是想到三年前,好像你也是立春这个时候来的吧。”
“呵呵,”知道郭广银在给自己打马虎儿眼,祁嘉渊又重新躺回到椅子上,假装不在乎。
“哦,好像是吧。那时候天儿好像还没有这么冷。不知道,反正谁来也跟我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