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小野寺同学道:“既然她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好跟你讲,等以后杏转变想法了就会告诉你吧。”
这时,杏也换好了鞋子,看到我们在聊天,道:“加奈,你们在聊什么呢?”
小野寺同学道:“我们在讨论蛋包饭好不好吃。”
“是这样吗?”杏充满怀疑地看向我,我看着天花板,吹起了口哨。
“不想说那就算了吧。”杏拉起小野寺同学的手臂,随后道:“我们走吧,去教室了。”
“那我呢?”我指着自己,问杏道。
杏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啊,就和乌龟一样慢慢爬过来吧。”
“你!”
来到教室门口,教室里已经聚满了同学,他们中的许多原本在初中部便是同班同学,所以此时他们更多的是在表达能够再度同班的喜悦。
我看了看教室,最后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而杏的位置在与我同一排的右边。
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我莫名想到了还在家里的芽。
芽一直很期盼上学,只不过在国内上小学期间,因为身体原因,芽隔三差五就要请假。因为请假次数过多,芽的学习进度严重滞后。
窗外可以看到楼下院子里的一棵大树,有一名女生蹲在那里,似乎拿着什么在地上轻轻的刨着。她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但是她似乎完全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就是很单纯的在那棵树下不停地挖。身边不时有同学经过,但是没有几位同学会特别关注她,毕竟上课时间快到了,说不定人家是劳动部在做社团活动。
那名女生并没有固定在一处挖,挖了一会,她就到那棵树的另一边继续挖。每挖一会,她就抬起头好像在思考什么,但很快她又继续在那里挖。
在绕着树挖了一会后,那名女生起身,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注视她,她就跑着离开了那棵树。我仔细地看了看树,确定那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后,便收回了视线。
“启!”一声大喊在我耳边响起,我瞬间被这声喊吓了一跳。我回头看去,直接杏鼓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小野寺同学在旁边看着我微笑道:“周君,杏和你说了好一会,你一直在愣神呢。”
“啊?”我反应过来后,急忙道歉道:“对不起,杏,我刚才太入神了,没有听到你在说什么。”
杏转过身,坐在她的位置上,一句话也没说。
小野寺同学微笑道:“周君,你在看什么这么投入?”
我看着已经没有人的大树道:“刚才我看到有一名女生在一棵树下不停地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小野寺同学好奇道:“谁会在学校的树下埋藏东西呢?”
正在这时,上课铃声响起,小野寺同学也向自己的位置走去,在马上走到自己位置前时,她转身向我笑了一下。
我也回以微笑。随后,教室门被人推开,一名衣着邋遢,油腻十足的大叔走进了教室。他脸上写满疲倦,完全没有任何精神,好像刚拯救世界回来一般。他带着一份讲义,不紧不慢地走到讲台上,随后从讲桌上拿出一只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伊藤森”。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这是我的名字。”伊藤老师说话的声音也似乎有气无力。原本还在赌气的杏忍不住对我说:“伊藤老师会不会身体不太好?”
随后伊藤老师道:“按照惯例,每个人都要自我介绍,从门口开始吧。”说完,伊藤老师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第一排的同学。
“大家好,我叫照桥玄。”坐在门口的那名男生起身,脸上浮现阳光的笑容道:“本人的爱好非常广泛,最喜欢健身和和蛋**。除了游泳之外各种体育运动都会,不过,我最擅长的还是棒球。还有,我也非常专情,我想在今年找到一个女朋友。”话音刚落,教室里爆发一阵笑声。
附近的一名女生笑道:“万一没找到呢?”
照桥同学直接一拍桌子,自信满满道:“绝对会找到的,根本不存在找不到的可能性,如果实在没有,那我只好抓一名男生来做我女朋友。今后的日子里请多多指教。”随后照桥玄一本正经的鞠完躬,坐回座位我,教室里顿时又爆发一阵笑声。
随后照桥玄回到座位,后面的一名女生开始自我介绍。
“那个......我叫江之岛...善子。”
随后,每位同学都开始轮流做自我介绍。
轮到小野寺加奈时,她起身带着固有的微笑,道:“我叫小野寺加奈,平时喜欢阅读一些书籍和写剧本,如果以后文化祭需要排演基本的话,都可以交给我。很高兴认识大家,请大家多多指教。”
我的位置是在最后一位,在我的前面还有杏,我突然很好奇杏会怎样介绍自己,于是我转头看向她。在发现我在看她后,她直接吐了一下舌头,不服气地扭头。
很快便轮到了杏。她微笑着起身,道:“大家好,我叫立谷杏,喜欢烹饪和......”
我忍不住吐槽道:“用拳头打人。”全班瞬间笑了起来。
杏立刻瞪大眼睛,狠狠地在我头上来了一拳,随后继续道:“喜欢烹饪与弓道。”
我捂着头,直接趴在桌子上。我的眼角突然瞥见,在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那名女生又出现了,依旧是在那棵树下挖着东西。我这时才看清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根小棍子。挖一会,她就会回头看向周围,仿佛是在看有没有人在偷看她。看着她的举动,我不禁对她产生了好奇。
这时,有人捅了捅我,竟然是杏。原来已经轮到我了。班里所有同学和伊藤老师的目光都转向我。
“抱歉,刚才一不小心跑神了,哈哈...哈哈哈...”我不好意思地起身道:“大家好,我叫周之启,平时喜欢看漫画......来到日本的时间很短,所以可能说话方面不是很流畅,但是我很愿意和大家叫朋友,希望大家日后多多指教。”
一名戴着眼镜的名叫朝田樱的女生举手道:“周同学是外国人吗?”
我点头道:“对,我来自中国,现在暂时居住在立谷杏同学家。”
“诶?”全班发出惊呼声,朝田樱继续追问到:“难道说,立谷同学和你是恋人关系吗?”
我急忙招手道:“朝田同学,你理解错了。立谷同学是我的表妹。”
朝田樱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如此,那么,欢迎周同学咯。”
看着朝田樱,我不禁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我看向杏,只见她脸上绯红,表情非常古怪。
伊藤老师点了点头,道:“既然都介绍完了,那么我们开始竞选班委。”
我扭头看向杏,悄悄问她道:“你会不会竞选班委?”
杏摇头道:“我要参加的社团比较忙碌,竞选班委地话根本没有空闲时间。”
“你应该是准备参加弓道部吧?”我问道。
“对。”杏笑了一下,道:“到时候你可要来亲自见识一下,我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一定。”我向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班委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兴趣。我这个人并没有太多优点,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在班委这个位置作好自己。我又看向窗外,那名女生依旧在不停地挖。如果真的有东西,她应该早就挖出来了,但是她依然拿着小木棍蹲在那里,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在给那棵树松土。
班委的选举很快出来了。
没想到恬静的小野寺同学竞选了班长,不过,依照小野寺同学的性格,我想她一定能够和同学打好关系。第一个介绍自己的照桥玄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体育委员,他似乎天生便带有让别人开心的体质,竞选班委的发言也是让人欢笑声不断。
此时下课铃声响起,伊藤老师一脸疲倦,无精打采地离开教室,班里的同学立刻互相攀谈起来。
我走出教室,向楼下走去,我对那名女生非常好奇。毕竟,一直拿着一根木棍在那里不停挖,换做谁都会想一探究竟。
来到院子,一股凉风突然吹过来,我皱了皱眉,向那棵树走去。
树的旁边,那名女生仍旧在专心致志地挖着,我来到她旁边,蹲了下来,道:“一直这样挖的话,可能会伤到这棵树的根部。”
听到这句话后,那名女生似乎受到了惊吓,立刻转身看着我,眼中噙满泪水,满脸写着恐惧二字,随后如同受惊的猫儿一般,丢下木棍,飞快地逃走了。
“同学,你的东西丢了...”我站起身,想喊住她,但是她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看着手里的这根小木棍,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向教室走去。
接下来的课堂上,我拿着那根木棍翻来覆去地看着,也不时向窗外看一下,想看看那么女生是不是依旧在那棵树下挖东西。然而,那名女生没有再出现,仿佛只是我的一场幻觉,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而已。
唯独我手中的这根白色的小木棍还是真实的。
如果她真的想要挖一件东西的话,她可以用更加方便的小铲子来挖,但是她却是在用这根小木棍在挖。这就说明,那件东西应该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不想用铲子挖以免损坏它。
到了中午时分,小野寺同学走过来,看着我和杏说道:“周君,杏,要和我一起吃午餐吗?”
杏直接拉着我说道:“好啊。”
我们来到天台上,除了我,小野寺同学,杏,还有一名女生,就是之前小野寺同学提到的水野葵。
我向水野葵同学问好,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黑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我。她的瞳孔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能够产生不自在。
小野寺同学不好意思地说道:“葵不是很擅长和别人交流,遇到生人她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哈哈哈...”我尴尬地笑了笑,毕竟在刚才介绍时,轮到水野葵后,她只是走到黑板前用粉笔“唰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小野寺同学的口袋里掉出了一个怀表滚到了我腿边。只见怀表上面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小小的小野寺同学和一只黑猫。
我将怀表交给小野寺同学,她一边致谢一边接过怀表。
“小野寺同学喜欢猫吗?”我一边咬下一个丸子,一边好奇地问道。
小野寺同学笑了笑,道:“这是我小学养过的一只流浪猫,我给它取名团子。”
“不过家里因为母亲对猫过敏,所以家里不让我将猫带回去。但是团子真的非常可爱,于是我便把它悄悄地藏在院子里的纸箱里,每天放学家里没人后,我都会和团子玩。”
“后来,母亲在一次打扫院子的过程中发现了纸箱和里面的团子,而母亲因为对猫过敏而晕倒送去了医院。当我从医院回到家后,我所看到的只有被损坏破坏的纸箱和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的父亲。”
“我当时问父亲团子呢,父亲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坐在楼梯上抽着烟。”
“看到这一切,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时直接冲动父亲面前,哭着问他是不是把团子用木棍活活打死了。”
“父亲并没有解释他所做的一切,他只是毫不在乎地说他早就告诉过我不能把猫带到家里来。我当时非常惊讶与悲伤,我实在没有想到衣冠楚楚,在别人面前和蔼可亲的父亲居然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父亲的形象在我心里瞬间崩塌,我当时便哭着跑到外面,一个人坐在公园里。直到后来父亲找到了我,将我带回了家。”
“现在想来,或许错真的不在父亲身上吧。毕竟先将团子带回家的是我,我当时完全可以将团子送给其他家里能够接受它的家庭。但是我为了自己,结果自私任性地把团子留在自己身边,如果没有这样,母亲也不会因为团子而住院,父亲也不会因为母亲而迁怒。都是因为我,才让团子成为了受害者。”小野寺同学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看着天空。但是我能够看到,在她的眼角,有泪水滑过。
我和杏都沉默了。刚才小野寺同学讲的这个故事实在是让人难受了。
杏起身来到小野寺同学面前,握住她的手在安慰她,水野同学也盯着自己眼前的一块寿司在发呆。我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暗处看着我们。
有一种说法是,人的眼睛似乎具有一种特殊的穿透能力,会让被观察到人产生特殊的感觉。当你行走在街道时,如果有人看看你,你会感觉到似乎自己是在以另一个视角观察。尽管这种说法并没有官方科学的依据来佐证,但是在民间却有许多这种说法地支持者。
凭借这份直觉,我便感受到这份视线来自于通往天台的入口处,我立刻起身跑向天台入口处。但是,在奔跑的时候,我感觉到那道视线消失了。当我打开门后,那里空无一人,我又试着喊了几声,也没有任何回应,我看着楼道,喃喃道:“是错觉吗?”。
当我回去时,小野寺同学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充满歉意道:“抱歉,刚才我失态了。”
杏不满道:“启你刚才突然跑到门口去干什么,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老师出现了。”
我回头看向门口,感觉不到任何视线,道:“刚才我是担心门没有锁好,所以才过去看一下。”
杏这才放心道:“什么嘛,启你真是的。”
小野寺同学也恢复了笑容,继续吃着便当,当我一低头,直接发现水野同学抬起头,用那深邃的目光直勾勾看着我,我顿时心虚地转过头。
很快便当吃完了,我们起身收拾完后离开天台,杏和小野寺同学走在最前面,我和一言不发的水野葵走在后面。
走到门口时,水野葵突然盯着门口说:“刚才,有人在这里。”
我瞬间错愕地看着水野葵,诧异地问道:“水野同学,你怎么会知道?”
水野葵指着玻璃道:“这里,有手印,我们上来时,没有。”
我顺着水野葵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玻璃上有一枚很轻的指印。按照水野同学的说法,我们上来时并没有手印,这也意味着,这枚指印是在我们正天台吃便当的时候留下的。这说明,我的直觉没有错。
水野葵没有再说一句话,径直向楼下走去,无奈,我也只好跟了上去。